只是,当两个香囊并列放到一起,谁丑谁丢人,但若两个都丑,相互映衬下,就一起扎眼了,能同时佩戴上这两个绣品的敬远侯,也是心大的。
西梦月却满怀信心,她眨眨眼睫问道:“父亲,这两个香囊您最喜欢哪一个?”
敬远侯头疼抚额,面露为难之色,“两件绣品都是绣得别具一格,各有千秋,都是为父所喜爱的,都喜欢,都喜欢。”这甜蜜的负担令他颇感无奈。
西梦颜与西梦月异口同声欢喜道:“那女儿改天再为爹爹绣一个。”
“女儿为父亲再绣一个。”
敬远侯急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你们的心意爹爹都心领了,都别累着你们那娇嫩的小手,爹爹可心疼要紧。”
大伯母徐氏与尹氏此时默契地相视一笑,看得出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徐氏心叹道:这姐妹俩真是一本正经的瞎绣啊,绣成这样已然是无人能及,还互相比谁绣的更好呢,若说寻常人故意绣,也未必能绣出这般模样,如今却凑成了一双,关键是侯爷还美得很,当爹的却欣然接受,满心欢喜。
西梦颜随后上前向尹氏行晚辈跪拜礼,恭敬地奉上茶,尹氏表现出慈母般的关切,“可怜我的儿,这些年来可好啊?今后有心事就告诉母亲,母亲定会疼惜你的。”
说完这番话,尹氏几乎要被自己感动落泪了,眼含着泪光,怜爱地看着西梦颜,等待着她的回应,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哀怜,仿佛看着一件无法挽救的失败品。
大伯母徐氏心中颇有些不悦:敢情这些年帮你家养孩子还养出可怜来了,我这是怎麽虐待你家姑娘了?养大一个孩子容易吗?不说感激就罢了,也没见这麽过河拆桥的,做好事不讨好,这三弟妹也真是会说话的。
察觉到了大伯母的愤愤不平,西梦颜大方得体,云淡风轻地回道:“谢母亲关心,女儿一切安好,大伯父与大伯母待女儿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并悉心教导,女儿过得很安适。”
为了不显得气氛尴尬,尹氏笑着从一旁的托盘中取出两套新衣裳,递于西梦颜,“大姑娘,快看这是什麽,这是出行前我特意让府中针线局为你们姐妹俩儿赶制的新春装,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都是一等一的。”
这衣裳太让人印象深刻了,真是一言难尽,西梦颜可以分辨出来,一套颜色豔丽但是其实布料和绣工却略显浮夸,过于追求表面的华丽,而另一套颜色素雅,但所用的布料却是讲究的,绣工简约而不失精致,但每一针都是点睛,穿上后更能彰显气质与高贵。
然而,以西梦颜目前的年纪与阅历,她应无法完全鑒别出这两套衣裳的优劣之处。
上辈子她挑了那件惊豔的,然而正是这件衣裳让她倍感羞愧,当时年纪尚小,未曾见识过世面,误以为宫城之物皆为珍品,更何况这是继母赠送的礼物。
她还特意穿上这件衣裳以取悦继母,却不料与西梦月一同穿上后,反而衬托出西梦月的大家闺秀之风,而她则显得有些庸俗。
“大姑娘,你和你妹妹各一套,你先挑吧。” 尹氏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西梦颜皱了皱眉,这让她怎麽挑呢?若是尹氏将两套衣裳都赠予她,她倒不会在意其中的差别,但如今要让她从中挑选一套,这无疑是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无论选择哪一套,最终都会招来不满。
若她不客气地挑选了那套上乘的衣裳,初次见面便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得,而若她挑选了那件较差的,正中尹氏下怀,只怕会引来她们的嘲笑。
“喜欢哪一套便选哪一套,随你心意来便是。”尹氏笑着鼓励。
西梦颜回以微笑,心里却暗骂道:“送人东西还要故意制造麻烦,真是个挑事儿精。”
她感激道:“谢过母亲。”说着,她当衆开心地展开两套衣裳,仿佛在仔细挑选,她分别全方位地展示,让在场的衆人都能清晰地看出它们之间的差别。
尹氏未曾料到西梦颜会这麽当衆打开两套衣裳并细细端详,无法揣度其用意深浅,心中颇感不妙。
西梦颜一边举着那件豔丽的一套,一边赞叹道:“这布料,这绣工,这花案,这剪裁,咳咳,真真儿是在江南未曾见过的。
今日在座诸位,若非目盲心钝,定能一目了然,这布料虽为上等云锦,但一看就不是今年的新品,颜色虽绚丽,却不太适合庄重的场合,裁剪缝制的工艺尚欠几分火候,绣线虽用的是上等蚕丝,但是绣工针脚不是很细腻。
怎麽说呢,这套襦裙乍看之下,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但是再细看就漏洞百出了,经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