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老娘生气,夏振林一头扎进了李桂花的怀里,四十多岁的人了像个孩子一样地撒娇。

「娘!我不是来问你要什麽的,就是许久没跟你聊天了,很想跟你聊聊。」

算死了老娘最吃自己这套,夏振林趴在李桂花的怀里,酝酿着该怎麽开口提让老娘跟夏振兴借砖的事。

说实话,李桂花还真的很吃夏振林的这一套。原本积攒在心里这些天对被夺权的怨恨也消失了。儿子还是她的好儿子,依然把她这个娘看的很重,有事了还记得来找她,这就足够了。

「老大!你想跟我聊什麽?」李桂花心里很清楚,儿子肯定是遇到难事了,不然怎麽会想起她来?

「娘!」为了卖乖,夏振林决定忍痛放权,「我觉得吧!当家这种事还得您来,我管了这些天才知道,这个家不好当。我不当了,操心劳力的,我不是那块料。」

边说,夏振林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塞到了李桂花手里,一脸的真挚,带着恳求。

生怕李桂花不答应自己似的:「娘!您可不能不管我,这个家还是您当吧?我这没当过家,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哪儿该用钱,哪儿不该用,提心吊胆的,哪里有您那麽稳当。娘!我堂客(堂客就是老婆,南方农村一般都这麽叫)也是个不知数的,也不敢让她当家,万一都把我的钱拿回去孝敬了她父母怎麽办?想想还是觉得您当这个家最合适。」

几句话,把李桂花的毛捋的顺顺的,假装生气地瞪了眼儿子,嗤笑:「现在知道娘的好处了?知道家不好当了?早干什麽去了?我还以为我能轻轻松松地过几年了呢?没想到这个家没了我还是不行。」

「是是是,娘!我体会到了,没您还真不行。」

没了李桂花,夏老三手里的砖怎麽可能到得了自己手里?夏振林都想好了,只要砖到手,他就不会想着还。反正借砖的是他的娘,又不是他。夏老三哪怕要找人还,那也不能找他,得找娘。

等房子盖起来,儿媳妇娶进门,这个家他还是得自己当,至于他的娘有没有钱还夏老三,那就都不关他的事了。

他娘要是敢找他还,就按照平日里堂客说的那样,把她给赶出去。反正她生了三个儿子,又不是生了他一个,凭什麽常年都住在他家里。

他自己还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的一大家子人呢?

被大儿子捋顺了毛发的李桂花丝毫没发现夏振林的狼子野心,反倒是觉得他离不开自己很受用。

拍拍他的背,把钱收了起来:「说吧!遇到什麽难事了?没钱买红砖了是吧?」

提起这个,夏振林一脸愁苦,做低伏小。

「可不,您孙媳妇吧还非得要红砖房。娘!您说那老三是不是故意跟咱们唱对台戏?他盖房子就盖房子呗,偏偏早不盖晚不盖,等咱们要盖了他也跟着盖。你跟着盖也没什麽,为什麽还非得要弄个红砖的?土砖的不好吗?

明明知道我们手里没钱,这是故意来气我们的吧!唉!兄弟呀!一点忙不帮就算了,还尽来拆台。他那里放出风声说要盖红砖房,四乡八里的全知道了。您那未过门的孙媳妇眼气了,也嚷嚷着要咱们盖红砖房,不然就不嫁。娘!您说说气人不?咱上哪儿去弄钱买红砖?

我都算过了,咱哪怕四周外墙用红砖,那差不多也得两万砖。一分钱一块呀,得要两千块钱。娘!您说咱该怎麽办?」

夏振林先是义愤填膺地把夏振兴给骂了一遍,再又把自己的需要给说了出来,等着李桂花给出主意。要没别的什麽好主意,他再鼓动他娘去找夏振兴借砖。

只要砖到了他手里,那就是他的了,还不还的他就没考虑过。拖油瓶不是能挣钱吗?帮帮他这个做大伯的怎麽了?人家以前多少有钱的回家乡来架桥修路呢?就让她出两万块砖能怎麽的?

听了儿子的话,李桂花蹙眉想了想,也觉得夏振兴是有点故意的。你买红砖盖房就盖呀,为什麽偏偏要跟他们同时盖?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也好,那就看谁找的过谁。

「老大!明天早上我去找老三,你带着你婆娘儿子去他家新屋基上拉砖,这次我们态度放软一些,跟他打商量,让他把砖先借给我们用。归新屋的日子都挑出来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不好。到时候来喝新屋酒的亲戚们看到家里乱糟糟的,还不得笑话死我们?」

「呀!」夏振林一拍大腿,兴奋异常,「娘!你怎麽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其实我也是这麽想来着,就是不知道老三他肯不肯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