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好也能如往昔一般,能求个水落石出的好结果。
荆白雀平複心情,理了理衣襟起身朝外看了一眼,琢磨该问的都问了,也该争分夺秒解决手头的事情,但她还有一点不明白,又踌躇地逗留下来。
“我还是想不通,你们既然灵魂同体,为何有的事情你知情,有的却又不知情?”
他们的记忆似乎也并非完全共通,司马文善对未来的知识掌握也很淩乱,倒像是东拼西凑而来,他那麽聪明,应该是从宁峦山的言行中获悉。
对,他那麽聪明!
他既然知道宁峦山在跟人写信,那他怎麽会现在才查到白玉是自己,就算以前有宁峦山阻挠,但人都死了那麽久了,一点蛛丝马迹没发现麽?
司马文善从她心事重重的眼神里读出了缘由,司马文善面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那一瞬间,荆白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和不舒服,想来应该是宁峦山用了什麽手段。
从前她对宁峦山除了救命之恩的感激,更像一种亲人的依赖,宁峦山消失以后,寻找他就像寻找亲人一样,成为了和回家并重的执念,但现在她冷不丁对其生出一种仇视和敌意,她想,司马文善何其无辜,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个人住进了自己的房子里,不仅反客为主,甚至把自己当贼一样防备。
但她又觉得悻悻,自己不也是如此,唯一的差别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死透了,而司马文善没有而已。
司马文善很少见白雀如此徘徊无定的,她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登时也不再兜圈子:“因为后来那些信,他都是蒙着眼睛写的,为了防着我,怕是都快练成十项全能了,你看到的那些信在其死后,都被锁在了特定的保险箱里,生怕我染指。”
“阿雀,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郁结于此,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但他未必希望有此‘知己’,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他确实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如果他还活着,恐怕也是个很可怕的敌人。”荆白雀点点头,甚是唏嘘,心想当初宁峦山在最后一封信里告诉她,除非再见青山方印,否则叫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这麽看来印鑒已经被毁了,这世间见过此印的人只有她和他,他若死了就无人能再複原。
司马文善心里也埋藏着一个问题,一直没机会问,便赶在这时开了口:“你既来自未来,为什麽没有像宁峦山一样,想着去逐鹿天下?”
他下意识觉得,从那里来的人,应该都具备远不是这个时代所具备的技能和知识,况且她方才还说,白崖堡一战,她曾助赫连勃勃破敌,她曾经既是公主,至少离兵马权利十分接近。
“我与父王隔阂已深,可以助他成事,但他却不会放心我拥兵。”荆白雀心念一动,便猜準他在想什麽,率先解释,而后正视自己:“你怎麽指望,一个二十来岁,从小被捧在手心,顺风顺水的人,既不会发电,也不会造肥皂,甚至对机械一窍不通,却能在一个陌生危险,连吃饭都吃不饱,生存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方,轻轻松松就生出老辣世故,狡诈狠戾的心,去和史书上的天下神将,风云名士争?我有那个自知之明。”
“再说,女子举事,谈何容易,即便我有一身武功,即便我贵为公主,很多事不也一样无法掌控。我帮刘义真逃离关中时,对他说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不信,还说我这样的也叫普通,那麽你觉得呢?”
司马文善落在她脸颊上的温柔目光忽然变得很沉。
话虽如此,但荆白雀心里还是有几分傲气的,从前她也是天之骄子,只不过天赋并没有点到工业技术上,到了这个世界,又全点在了个人武力上,但她自认她所擅长的领域,已经做到了顶尖,她蓦地也生出一分迷茫,不明白应该怎麽定义自己。
司马文善笑了:“怪我怪我,那麽好奇。”
荆白雀擡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你真的只是好奇麽?”她心里生出一丝惶惑,司马文善看似话多,但他其实从不说废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用意,只是寻常人听不出来罢了,她直觉这一次也是,难道是他仍不放心,觉得自己有所隐瞒,或是与宁峦山感情不一般,作为穿越者白玉,还会对抗他?
可他的眼神那样多情,对自己全然没有戒备,如果他真的那麽怀疑自己,在刚才动手的时候就不该收回戒指和绕梁丝,应该按他所说的预谋继续下去,而不是与自己在这里掏心掏肝地回忆过去。
“当然了。”司马文善微笑地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眷恋和不舍:“我只是想确定,你想过什麽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