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善将她揽住,继续说:“你说得对,万一你就是铁石心肠呢,我还是不能拍板定论的,我没有你那麽证据确凿,所以我也没有把你往宁峦山的笔友上想。”
“老实说起来,还有些玄乎其玄,让我想想怎麽说……嗯,你说宁峦山影响了我,我也影响了他,这句话放在你身上也说得通。这里的环境影响了你,但你们的时代和我们的时代,终究是不同的,那种植根在你骨子里的思想,永远不会根除。”
“尽管被同化,但你的内心还是更认同那样的理想世界,所以你没有发现,我却感觉得到,你在隐隐抗拒,抗拒自己完全被夜色吞没。”
荆白雀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个时代是很好的时代,即便我在未来也不过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即便我在这里最终当上了公主,学得武功,拥有一定的财富,可谁会喜欢这样充满战争,充斥死亡,落后封建的世界呢?”
可她说完这话,一股无力感蔓延全身,可笑啊,她为了生存,被这个世界同化,变得像个古代人一样生活;司马文善虽然讨厌宁峦山,却被未来的思想影响,反倒活得像个现代人。
司马文善察觉出她情绪的低落,竟也学她哼起茉莉花来,想哄一哄她,不曾想越哄,荆白雀眼泪却落得越快,她已经好些年没哭过,今日这一哭,像是要把过去许多年的委屈诉尽。
那些她不曾向任何人表露的脆弱,即便是阿照也不曾。
司马文善手忙脚乱安慰,可越是知道她在为什麽难过,他也就知道自己的安慰有多徒劳,只能想法子转移话题,多让她说说话,把情绪淡化:“我从宁峦山那里听说,很多很多年以后,在你们那里有了一种很快的车,日行千里不成问题,你给我详细说说吧。”
“是不成问题。”荆白雀眼泪蓦然收住,吸着鼻子,一点一点给他讲起未来的交通。
……
“从夏国的统万城到晋国建康只需要一日?”
“是啊。”
“蜀道登天也可?巴蜀入秦也只需要一日?”
“一日都用不到,几个时辰吧。”
司马文善摇头感叹:“诸葛武侯何愁北伐不成!”
“何止北伐,要是以未来四川……巴蜀的人口,说不定西伯利亚都给打下来了。”荆白雀夸张地畅想,身边忽然没了应和的声音,她转头去看,司马文善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明明他的眸子那麽亮,像晨星一样,但她却看到了哀伤和遗憾。
“我是不是说错什……”
“没什麽,只是觉得太过美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还有更美好的呢!”荆白雀把手垂在膝上,深深叹气:“以后从昆侖天山,到东边的青州,从乐浪四郡,幽州以北到南边的琼州,再没有什麽晋魏夏秦之分,所有人生活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统一的完整的很大很大的国家。”
司马文善感叹:“真好,不用忍受战乱之苦,也不用背负国仇家恨,也不用分晋人秦人夏人魏国人,一日千里,有生之年便能尽观尘寰。”
“是啊,多好啊,那是我心里最好的时代,是令人憧憬的时代,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来到这里……”荆白雀把脸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呼吸都变得轻盈,但挽着他胳膊的手,却紧紧用力:“但那些美好只是对我们国家而言,你能想象麽,在那样的看起来光明无限的未来世界里,战争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人类的野蛮和傲慢同现在并无差别,只不过一个用的冷兵器,一个用着热武器。”
“阿善,你知道我是怎麽穿越到这里的麽?”
蓦然听她这麽问,司马文善心里忽然一紧,她既如此铺垫开头,显然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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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身在江苏,也就是现在的建康往吴郡那一带,我的父亲是做光电技术的企业家,我的母亲是高校教授,我从小衣食无忧。因为过人的语言天赋,我高中毕业后被保送全国最好的语言类大学学习,而后去别的国家深造。”
“我学了十几年的小提琴,在国外的时候,加入了管弦乐团,课余时间在世界各地演出。我们弦乐组里有位中提琴手,我已经记不太清她的名字了,她跟我说她的家乡屡遭战火,孩子甚至难以活至成年,她的父母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偷偷将她送离祖国去外面读书,那几年无战事,她越发想回到祖国。”
“后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乐团。”
“再见到她是两年后,那时我刚毕业,在各地旅行,便去她的家乡看了看,为此大受震撼,后来义无反顾作为志愿者,参加人道主义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