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荆白雀收回手,他避开了阚如的死亡,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的事:“对不起,其实在去西蜀的路上,我就已经知道丁酉春夫妇的死因,但我没告诉你。”
“是虫鱼吧,我听说年前真相大白于天下了,尸体都运回了江左。”
司马文善点点头,道:“刚才我不是说虫鱼为了以防万一,让九官用人练手麽,这一切被方老五的女儿看在眼里,方氏后来成了刘道规府邸的厨子,因为手艺好,嘴巴甜,夫人待她很是亲近。”
“她的丈夫欠了一屁股账,通过她知道了夫人难言的苦楚,就想着装神弄鬼来骗钱。方氏或许为钱,又或许是为了报答夫人的恩情,终是犯下大错。丁酉春查案,下到狱中见她,她除了认罪,再无别话,后来方氏在牢里畏罪自杀,致使虽然结案,但丁酉春心中仍然存疑——如此複杂的秘术和手法,不像一个乡野村妇能设计出来的,他怕还有主谋,继续追查,最后到了方家村。”
“丁酉春知道了方家姐弟的遭遇,很是同情,以他的身份不便明着祭奠犯人,于是偷偷带了香烛纸钱去破庙,却意外发现了死在那里的九官,并从他的身上找到了和虫鱼的联系,并立刻联想到虫鱼被通缉一事,于是连夜上了拏云台。”
“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颍川,接待他的人应是曹始音,曹叔为人耿直,有事说事,定是哪里不注意说漏嘴,反倒叫他发现了常人没发现的疑点。我无法确定具体是什麽,可能是虫鱼的动机,也可能是发现飞星阁的人不是虫鱼调开的,而是东武君自己,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侯信的邀约,所以他才会在去西蜀的路上随身携带那枚阴阳镜。”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在路上思考案情,但很有可能不是……”司马文善话音一冷:“他给衙门里的人留了信,极大可能他是故意为了引出虫鱼,说不定还想借侯家的力量把人捉拿归案,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从前的英雄好汉,会这麽狠,杀人不眨眼。”
“我后来在他的带鈎里找到了真正的阴阳镜,在我离开拏云台前已经毁去。”
荆白雀为丁酉春的胆大和他的果决倒抽了一口气:“难怪你再没提桓照手里那枚镜子,也难怪几次布阵都没能成功,在龟兹的时候,就算苗凤草没有留一手,恐怕也不会真正伤害到你。”
“你还说我,该说难怪的是我……难怪那阵会对你有影响。”司马文善敲了敲额头。
荆白雀立刻闭嘴。
“丁酉春死后,虫鱼搜到镜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裴拒霜,因为他很清楚,江左没人会帮他,也没人会轻信他,只有这个效忠前东武君,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才可能会听他的。他带着那几张纸条,告诉裴拒霜有人冒名顶替了东武君,还害死了阚姨,这就是证据。”
“裴拒霜与阚姨兄妹情深,又一直对複立后的拏云台存有隔阂,他势必会帮虫鱼缠住我们,甚至……”他顿了顿,嘴角微松:“不过裴拒霜还算清醒,虽然怀疑,但没有贸然杀人,而虫鱼交代他以后,就只身前往大漠了。”
“其实从当时来看,很容易便误会他是去找神门宗的镜子以及传人,但其实他与苗凤草的碰面只是他跟着我産生的巧合,他真正要找的是你。”
荆白雀诧异:“我?”
“虫鱼应该是从宁峦山那里知道了你的存在,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你是穿越者,因为你的来信都锁在他的房间里,但宁峦山应该没有把你的情况全部告诉他,不然他找你不该这麽费劲。”
荆白雀嘘声一叹:“其实我与恩公互通书信已是分别的两年之后,若我没有后续那些经历,或许我会视恩公为亲人,事无巨细全告诉他,但打那之后,我便说话只说三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信在千里之遥的周转后,会否有什麽意外。”
司马文善点点头,继续说道:“但虫鱼也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宁峦山,毕竟有阚姨……的前车之鑒,所以他没有告诉裴拒霜真相,也导致他死后,裴拒霜仍留在魏国没有去找你,我也没法顺着这条线找到和宁峦山有书信往来的人,而虫鱼的计划则自此中断,直到我们相遇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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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文善往栏杆边靠了靠,叹道:“你说,我不知道未来,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你说得没错。宁峦山心思缜密且多疑,他察觉到我重新苏醒后,开始防备我,所以尽管我知道许多你们那个时代的事情,却无法知道未来一二十年会发生什麽,只能从他的所作所为推测他可能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