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照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司马文善在旁,不由挑眉,看来那位魏国第一高手生性多疑,因为被困,而又四下找不到出路,怀疑被白衣会的人摆了一道,于是杀人洩愤,后来在强行突破前室机关时失败,触发陷阱,最后又用自己的人垫背。
但此室半点陪葬品也没有,一眼望去,除去四壁几扇木门,空空如也,也不知纥骨梧桐有没有逃出来,若是脱困,又向何处去。
桓照不叠也有几分焦急,朝那几扇门擡了擡下巴:“现在该往哪里走?”
司马文善其实也没有把握,摸着墙壁仔细观察起来,白藏心急,几次要喝问都被桓照制止,后者也不全放心他,自己也跟着琢磨起来。
不多时,就见司马文善指着最右边的那一扇,道:“走这边。”
他虽不精于风水堪舆,但是他还有吃饭的本事——
找路和破案没有什麽本质的区别,既是人为修筑,有人来去的地方,就可能出现人的疏漏,留下蛛丝马迹。
都说封土为坟,雪山高寒,草木不生,墓穴封死之后,不论是墓道还是墓室,都应该是干净的,但是现在地上却留有栾树叶片,栾叶乃落叶树,这个时节已然枯萎,但这片叶子十分翠绿,应是春生之物,加诸墓室里空气稀薄,所以还未腐败。
时节不同,保存完好,说明曾有外人带入,而山神庙经由两次坍塌,几乎没有误入的行客,要麽来自汪神素等人,要麽来自于设置机关的人,不论是哪一种推测,他们走过的地方,都应该是安全的。
桓照踩过叶片,也跟着轻轻点头,随后派人去推门。
门后没有机关,只放置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大家对此都松了口气,放开手脚搜寻起来。
白衣会的人分散开,敲打砖石,希望能找到机关、暗格或是暗门,司马文善则盘腿坐在案边,开始玩棋。玩着玩着,转门忽然自动打开,把押着人警惕打量四周的白藏吓了一跳。
他狠狠瞪了司马文善一眼,桓照拍拍他的肩安抚:“走吧。”
他们继续往里深入,房间一个接着一个,每一间屋子里都分门别类堆放着陪葬品。
第二间里摆放的是墓穴里常见的瓷器、陶罐、博山炉以及灯具等日用品。
第三间房里则堆着一些精美的金银玉器,不过数量只与一般陪葬相当,若此地埋葬的真是前秦的公主,还不足以让人动心。
再往后则是动物和泥塑佣人,那些泥偶都做的十分生动可爱,逼真之中又不失诙谐。
相较之下,第五间屋子显得沉闷拥挤许多,同样大小的房间,摆满了帷幄帐构,毛毡,银色的沙漠器具,以及胡床一类的家具,司马文善甚至还从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竈台。
还真是生前死后都要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第六间屋子则放满了衣箱,一年四季,各色衣裙都裁了十套不止,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他们推开第七间房门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对于琳琅满目的陪葬品感到麻木,那满墙的书籍,堆放的金石铭文,以及干枯的花卉,已不能引起白衣会的兴趣,只有司马文善还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不知道墓主人是个什麽样的人,但斗胆推测,她不仅有钱,还很热爱生活,而为她修建墓穴的人,亦是细心非凡,虽然都是些常见的陪葬,但分门别类,事无巨细,井井有条,可见他一定希望死去的人能够有个温暖的家。
“这下总没了吧?”白藏焦躁地嘀咕,在桓照的眼神示意下,有白衣会的信徒上前去推最后一扇门,这一次,确实不见陪葬品,因为他们竟然从最左边那扇木门,又回到了最初的中室。
桓照手下的人烦躁难耐,既然这两扇门都不是出路,那出路自然在其他几扇门后,于是当中有两个年轻信徒,走过去一扇一扇开,不知触动了什麽机关,瞬间把人拖了进去,之后便再无动静。
中室内气氛低沉,所有人都在关门的一瞬肉眼可见一抖,在那之后,没有人敢再靠近剩下的紧闭的木门。
但问题来了,若是不开门,就找不到去路,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僵持。
这一路走来,都不见荆白雀,司马文善在进入中室时就发现,并没有交手的刀痕,也没有脚印,也就是说,阿雀应该还没有进入这里,大抵是在前室被分开困住。
因此,司马文善并不着急,还巴不得在中室拖延一段时间,等着荆白雀与自己彙合。
倒是桓照瞧他冷眼旁观,一副不急不缓的看戏模样,什麽也没说,就朝白藏擡了擡下巴,让他把老範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