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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探案录 姬婼 971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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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始音北上之时,传书阚如的徒弟蓉馆主回来主持大局,这位玉英馆的新馆主早已等候在山道,看到司马文善时不禁热泪盈眶,而在她身侧,还有一位老熟人。

“秦喻!”

裴拒霜下马,快步奔上前,走到秦喻的木椅前,仔仔细细瞧了又看:“好啊,好啊,能看到昔年的兄弟,这一趟值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传言早已回湘西休养的跳珠馆馆主秦喻竟也在此。

曹始音瞥了一眼蓉馆主,后者眼珠一转,含羞带笑,并无怯意,曹始音不由叹道:“你明明知道他……”

哪知秦喻耳朵灵,立刻嗔道:“知道什麽?知道我是个先天不足的残废?我若不出来露面,你们怕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他自幼无法行走,大夫断言,他因先天之疾活不过及冠,但他如今已近四十,虽常年服药,脸色很差,但说这话时精神却十分饱满,光彩不输少年。

曹始音语塞,只能悻悻闭嘴:“我不与你个病人争。”

“争你也争不过。”秦喻笑着同他打趣,继而又转过头来,定定望着裴拒霜身后的人,哀伤稍逝,欣慰既成。

司马文善前来,拱手向他作揖:“秦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君上你也回来了,老裴也回来了,咱今晚可得不醉不归。”秦喻拍了拍木椅的扶手,蓉馆主在此地辈分最低,忙要去推,却被司马文善抢了先,秦喻摆摆手任他去,望着青山流云,轻声道:“这些年都上哪儿混去了?”

身侧几人都不由屏住呼吸,换他们是不便多问的,也就只有秦喻敢开这个口。

司马文善并未遮掩,笑着说道:“我离开颍川后,并没有目标,随便走了走,后来在江陵定居下来。”

“江陵啊,我记得那个时候荆州任上的刺史是……”

“最初是刘毅。”司马文善语气很淡,但眼神却在闪烁:“那时父亲任会稽内史,我离开拏云台后不知是否应该去见他一面,因而内心焦灼犹豫,最后还是一心想要远离纷争,决然离开江左,流浪到楚地。没想到九月事变,老师平乱,杀了刘毅这帮老臣,朝廷下令,由父亲担任荆州刺史,我幡然明白,有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不如坦然的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最痛苦,也最想要靠近的执念。”

秦喻默了半晌,方才道:“我在湘西也听说了他这两年的消息,君上,我见你如今却是放下了。”

“我在魏国见到了他随行的老仆,也拿到了他临终遗书,这世上哪有除去生死都还无法消弭的恨,何况我们本来就不是仇人,而我如今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司马文善不由笑了起来,但很快笑容又被迫敛起:“他有他的坚持和选择,我也有,该由我扛的,我必须扛。”

摆了筵席,为几人接风洗尘,刘义真本该是直接回江左的,却又借口吃酒喊累,故意多赖了几日。

回到拏云台的这几日,虽然密而不发,但还是有不少人耳目灵通,得到了消息,这当中大部分都是当初同司马文善一道北伐南燕的同袍,送礼的,登门拜会的,寒暄叙旧的,比比皆是。

起初他还有心应付,后来便称忙,避而不见,直到山外来了打建康过来的锦衣骑士,他才不得不梳洗换装。刘义真耳朵好,脚也快,先一步摸过来,就见他今日不仅沐浴焚香,还换下了便服。

只见其玉带金冠,长袖宽袍,上衣暗纹云雷,下裳绣有祥云,通体皆是轻罗,全乃千金之价,而腰挎礼剑,举止端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由是气宇非凡,朗朗如风。

刘义真有些恍惚,仿佛时光还停留在从前,过了好一会才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说:“父亲派人到山下了,他很生气。”

司马文善正在擦拭从前的战友送来的一柄银杆长|枪,听见他的话,掂了掂手里的武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紫檀架上竖着的夺云枪,嘘声一叹,插在了一旁,转过身面不改色问:“老师又生什麽气?都说了叫你不要赖在这里吃白饭,赶紧回建康当打工人。”

“什麽打工不打工的!”刘义真瞪眼:“阿善哥哥,你可是千金之躯,你把风骑弄到边关不说,还以身犯险入魏国,还要和拓跋嗣抢……怎麽可能瞒得住,我好心帮你解释,爹反倒把我骂了一顿。”

“我算哪门子千金之躯,你怎麽说的?”司马文善自嘲道,他并非帝系一支,只出身宗室,宗室子那海了去了,真要严格排资论辈,他还没有如今的宋公威风,即便是他那位大哥,品级不低的谯王,刘裕还不是想对付就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