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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探案录 姬婼 992 字 3个月前

“她和我说时,隐约提到裴拒霜落脚之处便在如今的魏国疆域之中。”

宁峦山低头,看着不知何时泛起涟漪的酒杯,轻轻嗯了一声,一口酒下肚,没有甘冽辛辣,只余下满口苦涩腥鹹。

曹始音放下筷子,整个人顿了一下,忽又道:“这麽说起来,裴拒霜还是唯一一个你没见过四馆馆主。”桓玄篡位时,宁峦山还不是风骑的主人,他入主拏云台时,裴拒霜已浪迹天涯,两人确实从没有见过面。

于是,曹始音又多提了两句:“过去这麽多年,人的模样难以辨认,但他的武功却是线索。裴拒霜习练玄寒功,过处草叶霜重,十分罕见,他这样的人,在江南是待不住的,倒是北地苦寒,适合隐藏。”

四馆四客誓死效忠东武君,即便换主,风花雨三客都不曾离弃,便是阚如身死,也传于弟子继续效忠,倒是裴拒霜,从不朝新主,这麽多年来对拏云台更是不闻不问。

曹始音知道他心里有气,气朝廷,也因为对前东武君的极度拜服,而不愿侍奉他人,脾气又臭又硬,但不论怎麽说,眼前的小子都是拏云台的新主人,且身份尊贵,他立时放柔了嗓音:“君上,裴兄弟当初不愿回颍川,绝非是针对你,你若是见到他,千万……”

“曹叔,你多虑了,连我自己都不愿拘在颍川,何况他人。”宁峦山举杯,道:“真有那麽一日,我倒是希望能还你们自由。”

曹始音重重叹息:“什麽自由不自由的,我和阚如妹子岂是只看重个人享乐之人,说到底都是我们自愿的,否则当初……”他知道那话是禁忌,便猛饮一大口酒,生生截断。

宁峦山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愁肠百转。

他知道曹始音要说什麽,但凡阚如想退一步,当初就不会死在虫鱼的水梭之下,但凡他曹始音想要自由,也就不会在他离开拏云台后苦守那麽多年,所以,当他从刘义真那里知道曹始音北上来寻,手握遗书时,就知道有些事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

聊着聊着,两人情绪都有些沮丧,念及故人之死,思及江山疲敝,尤其是窗外起了萧瑟北风,吹得雄关呜咽悲鸣,更添怅然。

曹始音又要了两壶酒,给他满上,自己端着粗碗在桌面上一磕:“来,喝酒,不说不高兴的!”

宁峦山便又举杯

曹始音海量,斗碗下去不上脸人不倒,他抹了一把嘴巴,忽然笑道:“如果今次真见到了裴老弟,没準还能得到前君上的消息,当初他们一起突围,一起离开江左,即便没有同行北地,至少也该有分开后的消息,拏云台的老人都很想他,他当初就爱读书,莫不是真跑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了个书馆吧!”

宁峦山手中的酒盏忽然一翻

曹始音眼疾手快去接,手掌半湿:“你怎麽了,手冷啊?”

宁峦山若有所思。

曹始音默了一瞬,酒劲上头,把手往他肩上一落,叹道:“这不是鲸饮刀随他而去麽,此刀乃东武君之信物,若是能寻回……”

“我又不用刀,你就别替我惦记了。”宁峦山从小二那里借来巾子,擦了擦桌子,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

“不过什麽?你知道他在哪里?”

宁峦山脑中掠过几抹光影,却说:“不是很确定。”

曹始音脸上闪过惊喜,期待,但很快归于落寞:“算了,也要他自己肯回来才行,当初桓玄那一档子事,可谓伤透了他的心,连帝师阁都没能幸免于难,师昂阁主被迫隐于剑川,阁中更是封锁四湖,何况我们呢?拏云台最初毕竟是宗室扶持的,桓玄若是在那位置上多坐两年,宗室只怕更是人丁凋零。”

两人酒足饭饱,正欲上楼歇息,顺带跟引路的小二打听阚如的去向,结果客栈里倒是先闹了起来。原是不久前,老掌柜踩滑了脚,摔了一跤,以为是修桌角的木头渣子扎了他,害他摔了个屁股墩,顿时火气上头骂骂咧咧:“都叫你收拾好!收拾好!你小子又偷懒是不!”

“俺刚扫过!”小二哥站在楼梯上喊,心里过意不去,又噔噔往楼下跑,宁峦山便跟了过去,趁他们理论间隙,低头从柜台下摸出一只水色足翠色欲滴的如意纽扣。

“这不是……”

曹始音也挤了上了,伸手抢去:“这确实是阚如妹子的信物,当年她和裴拒霜结拜,各取一只,我记得入殓下葬那会子,找遍了颍川也没能找到!”

曹始音既然见过,那东西必然在颍川,可阚如死后,信物却不翼而飞,这位死而複生之人,又并未在江左现身,难道东西当年被人带走了?如果真是如此,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