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帮内部争权,连帮主的死活都不在乎,更不要说帮主身边的亲信,不管是否一息尚存,全部带走处理。怨女和她刺杀的人应该是想,毁掉驼佬的脸,把他和那些尸体扔在一起,等驼帮的人来拉去一把火烧掉。”
“但是这中间出了点岔子,被躲在柴房的应星撞见——其他人都被驼佬清场,只有她是异数。”
“寻常人醒来看到满院尸体和两个鬼鬼祟祟擡尸的人,甭管他性格如何,遭遇什麽,第一反应都是跑。柴房大门对后院,但开窗朝外巷子,应星会跳窗逃,所以怨女杀她的时候,追到了外头。”
“等他们杀人后再回去,驼帮已经找了过来,这时候想再混进去处理应星和驼佬的尸体容易被驼帮的人发现,他们毕竟杀了人家的帮主,人家内讧,但难保不会一致对外。他们已经背叛了白衣会,不能再惹驼帮制造麻烦,因而才不得不僞装应星,而怨女要杀的那个人无处可躲,正好账房先生生病了,杀人僞装,这样一次性便有三具尸体,没有办法一起处理,只能先藏在柴房。”
宁峦山走到柴房边,对着白藏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藏沖他翻了个白眼,一脚踹门。屋里并没有恶臭,反而浮着淡淡的木香,他找了找,只找到部分残肢,被冰冻住。
这可奇怪了,除了应星的尸体他们已经找到,剩下至少也该有两具尸体才是。
就算后期找到了别的藏尸点,前期死的人总不会突然消失吧。
荆白雀胃中翻涌,当即按住宁峦山的肩膀,将额头轻轻靠在手上,宁峦山轻声安慰:“还是你有先见之明,那些包子你都没吃。”
侯龄之听不见他们说话,却从未见荆白雀与人如此亲昵,目光沾在两人之间,按在剑柄上的手不禁用力。
宁峦山轻轻拍了拍荆白雀的背,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其实怨女本来不会到小院的,她的遭遇决定她短期内在柴房闭门不出,也没有人会怪罪,可惜那夜大雪,年久失修的柴房破漏,尸体可以藏在里面,但人如果再继续居住,会不断有人登门来劝,譬如会在小年给她专程送饺子的大娘。”
“屋顶破漏得不厉害,邸店的掌柜一毛不拔不肯修複,即便出钱维修,动作也没那麽快,她只能搬了回来,也是如此,才有了三娘的撞鬼。”
柴房里干柴成捆,堆放如山,白藏不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细搜索,不仅把有积雪的地方用靴子扫了扫,连柴捆都一个一个扔了出来。
扔到其中一捆时,半空中飞出一物,侯龄之腾身去接,那是一块月牙形的乌木挂坠。
这坠子……
荆白雀和宁峦山多日同出同进,连一张榻都睡过,对此物十分眼熟,不由转头。
宁峦山自也瞧见,脸上一愣,忽然想起白衣会曾在江陵找过华襄,并且也跟蹤过带乌木的他,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那枚乌木的另一半。而东西是从柴捆里落出来的,排除掉两位女性,出入这屋子里的男性,只有驼佬、账房先生和那个被刺杀的人。
驼佬和账房先生都死了,尸体扔在地上,但刚才那捆柴,是从顶上飞出来的,结合坠子上的多宝珠来看,并不像项坠,更像手串,也就是说,有人把他缠在手上,去取顶上的柴捆遮盖地上的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了上面。
那麽这枚乌木坠子,必然来自于活人,也就是那个被怨女刺杀又与她合作的人。
会不会就是缦缦打听到的,白衣会在追杀的那位罗姓商人?
这人和华襄恐怕有深厚的关系。
白藏还在翻柴房,侯龄之则被乌木坠子吸引,其他人在前院看管邸店的人,趁他们没注意,宁峦山拉着荆白雀袖子,两人慢慢往外退。
“接下来,侯龄之必然会去找那俩人,白衣会人多,会拖住我们,如果让他们先找到,我们就会失去谈条件的筹码,到时候侯龄之一定会单方面撕毁合作。再者,怨女一死,侯龄之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长安局势平定,他便腾出手来,我们困在此间将会非常被动,怨女身为四使之一,手里一定握着置他于死地的秘密,我们必须要想法子拿到!”
话未说完,一道白电射来,荆白雀霍然出手,率先将宁峦山摔过墙头,自己随后如鹞子翻出,躲开来势汹汹的天赏剑
然而,侯龄之心机深沉,在发现小院后,怕他们有后手,提前在附近部署了人马和陷阱。
“侯龄之,你想毁约!”宁峦山喝道。
“不不不,”侯龄之反手握剑,越过墙头,身姿傲然,“我只想杀你而已,等找到了怨女,我自然会把人交给白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