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当然是三娘的,我是为了嫁祸白衣会,才偷偷拿去了老刘家。”
“是,衣服是你拿过去的,但你只从三娘那里拿了一件。”
荆白雀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站在宁峦山身侧,用右手搭着他的右肩,距离不远不近,但却能随时将他护住。
宁峦山侧目点头,说:“刚才牢头搜来的衣服有两件,老蔡他们不仔细看看不出所以然,但上次在三娘屋里,我清楚记得衣服一大一小。三姐未婚未孕,衣服不是她的,应该是她的亲人留下的。”
“当夜在老刘家,我与夫人在场,雪中留有一男一女的脚印,你自然要僞装男女两人,所以你扔了两件衣服在老刘家,衣服对应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你从三姐屋里拿的,女的我想应该是你自己的。”
“熊大娘,你别急着反驳说不定是一家三口,因为那个抽屉,放不下那麽多件,而别的抽屉,近日都没有开关的痕迹。”
熊大娘忽然发现,自己被他套了进去,自己刚才已经承认从三娘子那里拿了一件衣服扔进老刘家,如果辩解不知另一件,或者从旁得来,则会被自打脸。
这时候,来劫狱的白衣会的男子也走了过来,警惕地打量着宁峦山和荆白雀,低声唤:“星主,需要我们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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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娘往熊林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擡手阻止:“你们先过去,俺和他们单独聊聊。”等人离开,她一改方才的紧张和胆怯,平静而温和的注视着宁峦山。
宁峦山从容回视,道:“其实我怀疑你,不只是因为衣服,而是屠行并不是普通人能做的行当,但你们却没什麽积蓄,跟人挤在破落院子里,那钱都去哪儿了呢?我想应该是捐了吧,当这个星主要捐多少呢?”
熊大娘道:“星主只是小供奉,不多,大供奉才是难以想象,恐怕……在朝在野都不是小人物。”
“我猜小供奉应该类似于閑职。”宁峦山如是道,毕竟她鲜少离开他们的视线。
熊大娘点点头,解释道:“白衣会总坛,由坛主坐镇统帅,其下四分坛,则由四宫护法统领,又称为四使,掌管西蜀分坛的是‘天狼手’,掌管长安分坛的为‘吹箫怨女’,掌管汉中分坛的是‘骑鱼女子’,掌管陇南分坛的乃‘白藏菩萨’,这四人又各领七宿旗下星主以及教衆,始成白衣会。”
宁峦山立时放柔语气:“大娘,你对我二人如何,我二人有目共睹,若你想拉我们入会,早就使出千万般手段,既然没有,说明你并非想将我们推入深渊,在下斗胆猜测,你非但不是要害我们,还是希望我们力挽狂澜?”
熊大娘大笑:“不错,许久不见如公子一般清醒之人,俺入白衣会,的确是为了舍身救人!”
“三娘的母亲本来怀的是龙凤胎,生的时候只有她一个活了,她娘难産而亡,她爹听说肚子里本来还有个男胎,因此怨愤,心道从前积累的家业,都要给她姊姊和她这俩赔钱货,没个男丁,无法在乱世守住家财。”
“三娘为此内疚,觉得自己生而有罪,不被喜欢,便以供奉的形式代替赎罪,加入白衣会。其实她未必不知道白衣会求财,但能使她心安,她便也顾不上分辨,可她长姊却觉得父亲所为实在过分,为了救回妹妹,自己竟也被拖入白衣会,后又在意外中身亡,三娘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姊姊一家,后来就疯了。”
“三娘疯癫以后,念着从前的恩情,俺收留了她,渐渐了解白衣会,对于那些身处高位的人来说,也许不过舍财,获取内心安宁,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俺只看到了散尽家财,妻离子散,为他人做棋子使。”
“俺读书不多,但俺知道,这样下去必定会乱,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坐以待毙他人扰乱民心,为了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俺加入白衣会,自己贴了不少钱,给那些穷苦潦倒吃不起饭,都快饿死却还守着希望的人。可是,俺发现贴钱治标不治本,所以才想要求变。”
“……但俺没那个本事,俺不能打也不能说。”
宁峦山道:“所以你就看中了我们?”
熊大娘继续解释:“那天晚上,俺亲眼见到你们从客栈顶上飞下来,又动手杀了欺负老刘的驼帮的人,俺猜测你们与白衣会有故,且不是他们的人,又生着几分侠义之心,所以俺便将你们带回来,但俺内心很矛盾,毕竟要将你们卷进来,是一件残忍的事。”
“俺希望你们慢慢接触白衣会,慢慢识别他们的丑恶和骗人把戏,俺带你们送肉是有意为之,三娘子虽然疯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无意识走到集会,你们亲眼见过那样荒谬的情景,公子,你可觉得这样能救得了秦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