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以,你也想要昆侖血玉髓?”
从希利耶暴露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逃不了,就算二城主念在旧情没有揭露他,这个在天城掀起血雨腥风的年轻公子,也不会将肮髒龌龊的伤疤就此揭过,而是会一口气撕个鲜血淋漓。
“圣女,我也听到了那个流言,我对我眼下的一切,都很满意,唯独年迈。”年迈意味着衰退、脑力和体力的减弱、精力的不足,以及越来越接近的死亡,人世太过美好,谁会不希望长留:“圣女啊,你低估了年轻对于老人的诱惑。”
焉宁圣女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宁峦山甚至从她的眼里读到了一丝慌乱,这种慌乱并非出于身边人的隐瞒和背叛,也无关乎恐惧和心寒,只单纯因为他的话而色变。
发现这个细节的,还有荆白雀,两人的目光瞬时碰了碰。
“当时就快要五城论剑,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持从前的体格和力量,在听说玉髓可以使人恢複到壮年水平之后,我再也坐不住,决心去取。天风碧台守卫森严,而戍卫又非我管,为了以防万一,我提前找希利耶要了一些迷药。”
“我带着药赶去,却撞见了于阗大王子,发现他也意在此物,于是我用迷药,将他药倒。”
“那这毒……”乌牙定定地看着他。
宁峦山叹息:“因为拿错了药。二城主的所有药按药瓶颜色摆放,那日我在药居中,曾经发现有一瓶药脱离摆放规则,放在了另一处,当时我便觉得疑惑,如今看来,是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长记性啊。”
敖格继续说:“就在我要凿取玉髓之时,希利耶赶了过来,他告诉我他错拿了毒药,可药已经给大王子用过了,而且偏偏那瓶药无药可解,就在我们不知所措之时,我们在大王子身上发现了一串红玉珠手令,这是属于城主的信物,我们由此推测,他是为了老三偷盗的。”
“既已闹出命案,玉恐怕不能再拿,希利耶希望找到亭瞳,以此物威胁,大家串供,但我更怕亭瞳会因为大王子的死,把责任全部推到大王子头上,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并不能确定她俩之间关系到底如何。”
“我们之间出现了分歧,一时半会没有结果,希利耶骂我妇人之仁,抢过珠子先行离去,我去追,只能先将大王子尸体藏在草丛之中。”
“但大王子那时候并没有死!”宁峦山厉声道。
“这事跟希利耶无关,都是我主使的,他只是碍于情面想要帮我。”敖格忽然大声说,并走到圣女跟前,低声请求:“希利耶一心炼药救人,既无心天城之主的位置,也无心玉髓,是我害的他,都是我!”
圣女的手指向下滑落,似乎要往前抓取什麽,希利耶心中一痛,忽然直愣愣朝着她手臂撞过去,整个人摔在两人之间,更为狼狈:“敖大哥并无害人之心,是我!是我弄错了药!圣女你不能杀他!你看,我比他狠,我不仅隐瞒了中毒的事实,还让他威胁亭瞳……”
“打住一下,”宁峦山不合时宜地插嘴:“如果你真威胁到亭瞳,又何至于如此?”
乌牙觉得脑子嗡嗡的,已经不够用了:“什麽意思?”
宁峦山耐心解释:“意思就是他俩选了个折中的方法,他们没有直接威胁,而是将手令悄悄扔回了亭瞳的屋子,又演了一场吵架的戏,故意让她看见。东西回来了,人却没有回来,亭瞳知道可能出事,她为了保证自己脱罪,自然要配合演戏,等到大王子死讯传来,她就更不敢开口了。而红玉珠手令的回归,既救了她一命,又如悬在头顶的剑。”
但实际上亭瞳心里一直不安定,因为那串珠子不见了,他觉得这件事中还有别的人参与,所以才会找上乌牙,希望引出那个人,不过她不知道,引来了杀招。
希利耶最怕人动墓,一有风吹草动,肯定露出马脚。
宁峦山不知道他们会怎麽行动,但乌牙肯定是关键,于是顺水推舟。
亭瞳派去的人,半路被荆白雀截胡,然后故意扔下信物,敖格和希利耶捡到,以为自己暴露,猜测是亭瞳发现了他二人的所为,因此翻脸,于是干脆狠下心来要先一步毒死她,但这个时候荆白雀已经从后山回来,救了亭瞳一命,再以点穴手法制造假象,让人以为她是畏罪服毒,将计就计。
虽然通过验尸可以查出希利耶,但敖格却可能脱罪,万一他不管朋友死活呢,万一他把一切都推到希利耶身上呢,即便有流言有猜测,也没法坐死定罪,所以宁峦山才会挖空心思去搬他的药,这样失去先手的希利耶只能求助,敖格一定会来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