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声,乌牙捏碎了手中把玩的红宝石。
宁峦山忽然直起身,目光幽深如洞中之火:“罗摩道我会信这信口雌黄之说?”
随他话音落下,荆白雀蓦然用力,卡住机关的石头被绞碎,整个石门在她长刀的压迫下开始缓缓闭合,苗凤草为她猝不及防的一手吓了一跳,慌忙扑上去扒住石门往回扳,焦急之下大呼:“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麽会信!你们,你们这麽聪明,不也买了一堆劣等药,也许罗摩道我真的有什麽隐疾,病急乱投医呢!”
“……哦哦哦,开都河惨案,那个惨案,你们听过吧!传说里的魔杀了许多人,也许他被附身了,也许他就是魔,也许他疯了,一个疯子还有什麽信不信的!”
苗凤草不会武功,没有内力,根本不是荆白雀的对手,他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将要阖上,自己则会断食断水,在这个密室里慢慢熬死,于是像被掐着脖子的鸡,嘶哑地喊完最后一嗓子,便颓然地呆坐在地上。
绝望之中,门忽然反向洞开,他擡起头,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我,我真的不知道。”
幽人手中的绳镖一鈎,将他鈎了出来,自己则坐在已经闭合的木榻上,按住他的肩膀,荆白雀与宁峦山堂而皇之占领他的屋子开始喝茶,只有那个金光闪闪的小子,在窗前装起深沉来。
“幽人。”
苗凤草傻傻看着眼前的女人擡起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一凉,锃亮的镖口卡在他右侧跳动的血管上,荆白雀慢吞吞端起茶杯,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罗摩道我找过来,无非是没能得偿所愿,按理说他是来找麻烦的,怎麽会这麽轻易放过你这位神门宗唯一传人呢?”
苗凤草低头听着,眼神并没有飘忽不定,相反一直死死盯着桌角,似乎当真在认真思考,宁峦山将这一小细节收归眼里,希望他不要是在思考怎麽说谎,随后笑了笑,拇指一顶,一抹在抽屉中沾染的飞灰从指甲中弹出,飘过窗前。
乌牙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什麽劣质檀香!”
被幽人挟持的苗凤草先摇了摇头,道:“他来找我师父,可我也许多年没见过师父,我从他那里套出原因后,怕他因为在天城失手,前来寻仇,只能哄他我师父不在此地,请他往贵霜去寻。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万一他在贵霜没找到人,我不得被大卸八块,所以即便没昨晚的变故,我干完这一票也是要走的。”
“那只能请你再留一留,”荆白雀放下杯子起身,向幽人道:“你看着他,我们去一趟贵霜。”说完便大步走出屋子。
乌牙是被宁峦山卡着脖子捞出来的,往日里的话痨,从苗凤草说呼延楚让罗摩道我去盗昆侖血玉髓开始,突然成了哑巴,有古怪——
“乌……”
荆白雀忽然转过身:“我们不去贵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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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牙茫然地歪着头,“啊”了一下。
宁峦山松开手,把他俩招到角落里,确定四下无人,才笑嘻嘻道:“跟我混了这麽久,看来沾了点我聪明才智的光。”
乌牙又很不走心地“哦”了一声,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问:“他说谎了?怎麽看出说谎的?”
宁峦山解释道:“他说他从前不知情,从罗摩道我嘴里套出了盗玉之谈。那麽已知:天城出了事,罗摩道我失蹤十年,被困往生迷叠,真的血玉髓莫名现身大漠,这三件事合在一起,不难知道,罗摩道我在天城失手,所以他一出地牢,率先夺玉往龟兹来。”
“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坑骗,何必再费尽心思拿玉髓,他这样的人杀人放火都不怕,哪里弄不到钱,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从往生迷叠脱身后的罗摩道我依然对呼延楚当初那套说法深信不疑,特来寻他完成十年前的夙愿,所以苗凤草才那麽容易套出缘由,因为他并非带着杀心而来,还要仰赖他们的秘术。”
“至于贵霜,是他胡诌骗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把我们引走。”他沖荆白雀做了个手势。
屋内,幽人开始闭眼打坐,苗凤草确定屋外没有脚步动静后,提出要出恭,幽人便用绳镖系结故意留了个活口,把他带到茅房,自己远远牵着。
“还想困住我,你们慢慢找去吧,和那妖僧一样,再也不见!”苗凤草用藏起的工具挑开绳结,绑在茅厕的石柱上,随后用力一推,推开一扇小门,取出藏好的包袱,从后门溜了出去,飞快跑出两条街。
就在他喜滋滋摸到城门口时,一双脚从天而降。
“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