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聿白这才堪堪提起筷子,只是还没夹上几口,楼上忽然下来醉醺醺一行人,推推搡搡,吵闹声大的厉害。谢岁对这不太关心,他正同一颗花生米心无旁骛的战斗,没注意旁侧,待他将花生米夹起来时,这才发觉馆子里一片寂静,桌边已经站了一堆的人。

为首的青年醉醺醺提着一壶酒,咚一声砸在了饭桌的菜上,一脚踩在长凳上,支着胳膊含糊不清道:“哟呵,这不是言大人吗?怎么,不在宫里当差,在外面……”他粘腻的目光从谢岁身上扫过,呵呵笑了,“在这里伺候人呢。”

言聿白赫然起身,“言聿堇!你怎么,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叫凭空污人清白?”那青年羞辱性的拍拍言聿白的脸,“你个贱种,你娘喜欢勾引人,生下来的儿子也喜欢勾引人,勾引傅郁离,勾引萧凤岐,哟,现在添新人啦?哈哈哈哈七品……”

“喂,兄弟,这好几手的烂货,也就你看得上了!”

他喝的太醉了,同一群狐朋狗友笑得猖狂,言聿白气的脸色发青,谢岁看见对面的少年握紧了拳头。

不等言聿白暴起打人,谢岁抬手拉住他的胳膊,笑道:“言大人,这是金陵,天子脚下,要讲王法。况且你官职低,别同人动粗。”

言聿白深吸一口气,将愤怒的情绪压下。他如今已经在朝为官,确实不易动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惹不起躲得起,他拉住谢岁,正打算带着人走,就听得耳边呼啸一声,随后一盘子时鲜的鱼汤在他兄长脑袋上碎开。

汤汁和瓷片飞溅,谢岁慢条斯理挽起了官袍宽大的袖摆。

“我来。”

第80章

谢岁早年在金陵打遍天下无敌手,整个金陵城的纨绔子弟,谁看了他不是退避三舍,甘拜下风。

狱中受伤后他的心态平和了不少,一来是手没什么力气,打人不疼,二来腿瘸了跑不快,所以非必要不会对着别人动手。而现在他虽然身体只得了个八分好,却也足够他按着言聿堇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点心狂揍了。

正是饭点,不大的酒楼厅堂里本就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围在旁侧看热闹,谢岁喂在言聿堇脑袋上的那一汤碗,就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滚油里,噼里啪啦的碎响声中,醉醺醺的青年捂着脑袋惨叫出声,满场寂静,随后他身侧那些狐朋狗友迅速回过神,滋哇乱叫着冲过来,同谢岁打在一处。

一板凳将靠近的人抡了出去,谢岁甩了甩手上的汤汤水水,一脚踩在正在地面翻滚的言聿堇脸上,躬身威胁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嘴倒是挺脏,要不然你这舌头还是别要了,我给你剪掉如何?”

言聿堇头破血流,抱着脑袋痛哭流涕,像是吓傻了,嘴里依旧含糊不清的嘶喊,“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娘不会放过你!”

“我管你娘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也得挨打。”谢岁一脚将人踹开,感觉身后风声凛冽,正待抬手去挡,就听得闷哼两声,有人骨碌倒地。

回头一看,发现言聿白站在他身后举着饭桶,一桶扣在偷袭谢岁的人头上,脸皱的像苦瓜,嘴里一边念叨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一边举起菜碟砸在另外一个人头上,在一片狼藉中哭丧着脸跑过来,对谢岁喊道,“别打了!谢兄!你砸着魏国公家的少爷了!”

“啊?是哪个?”

谢岁在地上那一堆醉鬼里看了两眼,确实看到个穿蜀锦的小孩,正捂着自己的脑门在地上打滚,涕泗横流,十分狼狈。

好像是刚刚凑过来用脸接板凳的其中一个,不过脸生的很,不认识。

魏国公家的公子他只识得一个徐静宣,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端茶倒水,时不时包上画舫开诗会,请帖一摞一摞往他家里送,他从前偶尔会去玩玩,但没什么意思。

后来谢家倒了,也就再没见过此人。

“言聿白,你死定了!”一身狼狈的醉鬼还在嘴硬,盯着谢岁身后的少年,双目充血,里头是十足的恨意,“你今日敢伙同贼子殴打兄长,殴打徐二爷,你以为你当官了了不起了?告诉你,你生是我言家的人,生生世世就要给我言家当牛做马!你个有娘生没人养的东西,那贱婢将你养成这样,我回去必要让母亲将那女人发卖!!”

谢岁眉头一皱,感觉主角这哥可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蠢出升天了。

正打算一脚踹过去,让人彻底消停,眼角人影一花,就见端正乖巧的小书生咚咚咚跑过来,黑着脸揪住对方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