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平白无故关了个禁闭,松田阵平再次回忆了一边刚才的情形。这一回忆倒还真让他想起了个线索来;刚才对线的时候,那个——想想口音和对方的表现,松田阵平可以确认这大概率是个意大利人——意大利来的阿富汗猎犬虽说逆着光,看不太清细节,但那人笑的时候,嘴部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金光。
当时急着对线,居然连这么重要的特征都后置到待定栏了。松田阵平一回忆起来就感觉自己那并不算多么超前的审美被人摁在地上痛殴了一顿:他满嘴金牙。
金牙还刻字。
松田阵平切换成照相机记忆法模拟了一遍当时的情景,总算是拼凑出那行字母来:——zeppel?是姓吧,齐贝林?我记住你了。
整个宅邸被修建成中空的环形结构。在四楼以上,则在两侧多添了露天的一段回廊;想必在修建时的目标应该是为了能够让宾客们度过一个完美惬意的夜晚,并观测夜晚的群星——这正是宅邸选址于偏远郊区的原因之一。在如今的东京,能够窥见黑夜衣摆上碎钻的地方,唯有城市的边沿。
这使得内部建筑构造更为曲折复杂,颇有点迷宫的意思。一方面有利于躲藏,另一方面却也得时时刻刻防备着背后的阴影。这里正一视同仁地算计着所有人。
松田阵平听到远处山陵上盘旋的路段车轮碾压地面,如同雷鸣。这动静在他爬升至四楼朝上后,即刻变得明显起来。夜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来,这里顿时在感官上向四面八方延展,宽广无垠。
转过走廊转角,在呼啸的风声中,松田阵平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点微小的声音。类似于机械开关的声音。他先确认自己周遭的环境是否安全:应该可以算得上安全。他看向背后,一扇看起来相当有分量(意思是不太容易被他夺门而出)的暗褐色厚实木门在自己背后严严实实地关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听不到声音。
换言之这里如果真的钻出人来想套他的麻袋的话,首先要先推动这厚重的木门;这种分量,不可能弄不出声音。这么一来,也留够反应的时间了,勉强算安全吧。
这么做出判断后,松田阵平小心地循着声音方向摸索过去。他看见走廊尽头那个金发的意大利人蹲在门口摆弄着什么;再凑近一些,则看得更清楚。他——现在或许可以称呼其为齐贝林。齐贝林手里握着螺丝刀,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口的一块板子卸了下来,里面明显可以看到有一处空间。
松田阵平走了上去,示威一般叫出齐贝林这个姓。对方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转过头来,并未表现出什么大惊失色的态度,似乎早料到关他是白关。
好在他没有更嚣张一些,来一句“太慢了”或者“你让我等太久了”之类的话,否则松田阵平真要先算算总账才肯罢休。齐贝林只说:“你来了。”
不然呢,还能是别人假扮的?怪盗基德在分会场堂堂上班,没空管我们这。松田阵平习惯性地想呛声,又忍了忍憋回去,说话还是很顶:“这里就是控制台了吗?”
齐贝林想要回答他,但粗暴的声音在他们背后轰然大作,比风声更喧闹,比雷声更撼然。随后是混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们;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刚刚露出半个脑袋来,齐贝林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怀中掏出枪来;甚至不需要双手协作,右手仅仅凭借运动的惯性就让枪虚空上膛,从拔出枪到射击不超过03秒;这甚至是在有一定转身角度的基础上完成的动作。他击中了。血花绽出的并不明显,这里的死亡竟然是遮掩着而来的。
当然枪声盖过了一切。倘若一枪不够,就多来几枪。齐贝林的枪法不错,拔枪更有种西部牛仔的气势,倒让人觉得他头上长发秀密却好像缺了点什么;应该是一顶牛仔帽。这人应当披着披风骑着马在辽阔的北美平原上飞驰。敌人应声倒地,与此同时齐贝林也飞快地对松田阵平说:“这个就交给你。”随后他闪身而去。
不必他特意交代,松田阵平早就自己上手去端空格内的装置了。
松田阵平的视力不错,也没戴墨镜,自然看那抹血花看得清清楚楚。但这种时候他不争辩,毕竟事态愈演愈烈,由不得他争辩。因为亲眼看见那枚子弹钻入人的头里,所以他也不妄想会不会只是受伤。他的手探进去,随后碰到了一个盒子。别是什么“惊喜盒子”吧。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拿出来一看,万幸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爆炸的玩意。但它是第二层防护,未必就比一个炸弹难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