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老板刚一转身,布莱恩就对布鲁斯说:“我们走。”
“为什么?”布鲁斯坐着不动,“我都不知道你的童年故乡竟然在加勒比海,在这里还有亲人。”
布莱恩低声争辩:“他不是我的亲人。你失忆了,又怎么知道我以前没对你讲过?而且我不到半小时前还告诉你我见过这片大海!”
“你说你十几岁时生活在‘这样一片’海滩上。”布鲁斯在关键词上重读,“对你来说,承认自己就是在这里长大有那么难么?”
布莱恩的脸色不太好看,忍耐了一下才说道:“我从未把这里当成过家。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是,我一点也不想同这片地区扯上联系。”
“理由呢?”
布莱恩想也不想地说:“和你无关。”
“你确定?”布鲁斯站了起来,胸膛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气,“和我无关?看来我对‘距离结婚只有一步之遥’的说法有一定误解,很抱歉,纽曼先生,你想走就走吧,我要去和酒吧老板聊聊。”
“等等,等一下。”布莱恩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真的觉得那家伙比我可信?”
布鲁斯掰开他的手指反问:“你觉得你迄今为止、在我们见面以后,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
他能明显看出布莱恩不是在撒谎就是在模糊重点,连骗人都敷衍得不行,简直把‘我很可疑’写在了脸上。
“……我这回真有点难过了,亲爱的。”
布莱恩改为双手捧着酒杯,目光落在虚空的一点,不去和布鲁斯对视,“你失忆后宁可去相信一个连超级反派都算不上的犯罪分子,也不肯相信我纯粹想要帮你。”
布鲁斯想扔下他走。
但他意识到,布莱恩此刻不经意间露出的些许悲伤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你走吧。”
布莱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重新调整好表情垂下头,那双透彻的灰蓝色眼睛里空空荡荡,反倒加重了他身上的失落感,“不过别因为我而对酒吧老板放下警惕,他进过监狱,是个手段不怎么高明的毒贩。”
那么谁的手段能算高明?你还是别人?
布鲁斯心里想着这个问题,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你只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布莱恩勉强笑了一下:“有时我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大部分情况下是好人,出租车司机是我的兼职。”
“所以你的主业是什么?”
“我怕吓到你,一开始没说是政府雇佣的职业杀手。换句话说,是特工。”
布鲁斯正想继续询问,酒吧老板忙完走了回来,见他们两个一站一坐,就说道:“布鲁斯,不好意思,我说话可能比较直,并非有意冒犯你是不是姓韦恩?”
需要明确的一点是,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关注其他国家的有钱人具体长什么样子,而且失忆后的布鲁斯与新闻报道中的形象略有差距:他留长了头发,下巴上的胡茬修得也不太规整,穿衣风格更是天差地别。
可是酒吧老板却一眼认出了他。
布鲁斯宁愿认定这是个巧合,而不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他控住不住地去看布莱恩看他有没有心虚或紧张。这种条件反射的行为甚至让他产生了近乎自我厌恶的情绪,他在心中质问自己:你就非得怀疑布莱恩不可吗?万一他说的是真话,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除了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紧接着他又想: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如果他依然在撒谎、如果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
他脑海当中那个更加柔软、也更加悲观的声音说:就算他是个骗子,你也是个胆小鬼,结果变成这样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
布鲁斯看布莱恩看得太久,以至于后者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我,对不起。”布鲁斯在突如其来的愧疚感中,努力把后面这句不知有几分真假的话挤出来,“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爱你。”
布莱恩猝不及防地表现出了惊讶到有点狼狈的神色:“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