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里,人人皆知当今皇帝段晔虎,也就是从前的五皇子,曾经落难至边关沦为土匪头子,若不是后来起义回京,九成九还在漠海当地下皇帝。
不过段晔虎现在已是皇帝,不是他惹得起的对象,因此土匪这身分,自然只能用来戳戳戈楚与慕晓阳当讽刺话讲。
只是,崔蓝拐弯骂人,戈楚这直率性子倒也非真的不懂,一听他这意有所指的响应,戈楚立刻爆出怒吼。
“你说这是什么屁话!别以为我听不懂。”戈楚没好气地喝道:“你指责我们欺压百姓?你这糟老头!我们兄弟当初拚了老命在照顾漠海两郡六县十七村的百姓,跟一般的拦路土匪可不同!哪像你这种狗官!除了仗势欺人之外,啥也不会!”
他气上心头,眼瞪得老大,双拳紧握,活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冲上前把崔蓝给掐死。
“我?狗官?戈楚将军说这话可要凭良心……”崔蓝对于戈楚的无礼已是习惯,所以他仅是不以为然地摇头。
“叫我凭良心?你才该摸摸自己胸口,看你的良心还在不在?是不是被狗啃了!”戈楚瞪着崔蓝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气得举起拳头呵了口气,大有想把崔蓝打出宫门外的意图。
“戈楚将军……”慕晓阳沉默了好半晌,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争辩,终于忍不住出声想喝止。
过去他好歹也是土匪窝里的二当家,论兄弟排名,戈楚这三当家还在他之下,就算不顾大殿上的礼仪,戈楚也该听听他这二哥的话吧!
“你不用说,我替你说。这老家伙就是欠人教训!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能给他蒙着眼骗。”戈楚只当慕晓阳是想叫自己要收敛点,有些规矩,所以他头也没回就将慕晓阳的话顶了回去。
“戈楚将军,你先听我说句话。”慕晓阳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对于崔蓝老爱针对自己提意见的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是没有应付的方法,只是他这个人不爱以争吵收场,拿迫力压人,他惯用的手法是辩到对方下不了台,却不是拿拳头吆喝。
今天他提出建水道的主意时,早就料定崔蓝会大加阻拦,心里亦有决定,也想到好主意来堵崔蓝的嘴。
只是没料到戈楚这虎威将军,明明就有不上朝的特权,却偏偏选在今天上朝,而且还沉不住气地大发威风。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总是文诌诌,我来说比较快。”戈楚打断慕晓阳,连珠炮似地对崔蓝吼道:“你这老家伙少在那边假惺惺了,说什么为了防外族、防土匪,要护卫靖国百姓,你根本是为了叫你手下魏德夏接手建城墙的工程,然后借机从中捞油水。”
连番指控爆出,教朝臣们听得面面相觑,崔蓝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气得不知道该先响应戈楚哪一句。
“戈、戈楚将军……你这是污蔑我。”崔蓝硬撑着老脸想摆出冷静样,好让人瞧瞧他与戈楚这粗鲁汉子的不同,可他的脸皮已经明显地在抽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跟戈楚撕破脸相对骂。
“谁那么闲!这分明就是……”戈楚临到嘴边接尾的“你自己做过的恶行”还来不及出口,宝座上的段晔虎已先出声大喝。
“够了!”段晔虎拿出皇帝威仪,沉声制止道:“早朝议事不是用来争吵的。今天就到此为止,有事明日再奏,退朝。”
火爆的气氛因为段晔虎的命令而被打散,戈楚心有不甘地对退出宫门的崔蓝挥舞着拳头,彷佛是在给他警告。
只是在戈楚身后,慕晓阳与段晔虎这君臣两人,却是相望一眼,同时迸出了无奈的叹息……
“戈楚,我跟你说过几次了,要上朝可以,但不许吵架。”
御书房内,段晔虎将闲杂人等赶到外边,只留下戈楚和慕晓阳,好让他能以过去兄弟的身分劝说戈楚。
因为光搬出皇帝架子来,对戈楚其实没什么用,戈楚向来只信服实力,就像他这个大哥,当年也是因为善待漠海子民,才换来如今戈楚的衷心佩服。
所以段晔虎每逢需要对戈楚说些心底话时,总会卸下皇帝身分,拿兄弟态度来面对他。
“戈楚,大哥明白你惯于漠海自由自在的日子,受不了宫内礼法,也不想你涉入宫中尔虞我诈的奸险中,所以才特许你这位起义有功的兄弟可以随意决定自己上不上朝,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仗着兄弟情分乱来啊!”慕晓阳摇摇头,有些无奈。
“晓阳说的没错,戈楚,朝上议事是讲道理的,用吼的只会坏事,你若耐不下性子,就交给晓阳处理,别意气用事跟人争吵。”段晔虎跟着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