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红千季愕道:“怎么会?那单纪科年岁并不大,生不出你这女儿吧?”
“我爹不是单纪科。”花芊眠摇摇头,“我爹自幼习武,也是个热心人,虽在十几年前创了单雷堂,但由于不争名利,因此单雷堂在武林里也没什么名声……”
“那单纪科他是?”莫非是单家的败家子?花芊眠的兄弟?
花芊眠没回答,只是闷着声音继续说道:“几年前有个年轻人上门拜师,表现得聪明诚恳,不知世事的我当时相当欣赏他,便说服爹收了他当弟子,甚至在后来,由于他的追求,所以请爹作媒替我们订下婚约。”
“什……”听到这里,红千季的心里突然爆出一股怒气。
虽然花芊眠未曾言明,但那个曾与花芊眠订下婚约的年轻人,九成九就是后来的单纪科吧?
“在他尽得爹的真传后,我爹便突然身染急病去世,他就以我未来的夫君之名,接手了单雷堂,甚至为表明心意主动冠以我爹的姓氏,看起来就像他准备在日后娶我、入赘单家,所以我也很安心,可事实上……这些根本都是他装出来的!”花芊眠握紧粉拳,声调里夹带着哭音。
“有一天我听见他要弟子去劫持一家商行,就同他争吵,结果他露出本性,把我关在房里,还告诉我,要不是单雷堂里还有众多弟子一心向着真正继承爹血脉的我,所以他需要我来保住他的堂主地位,不然他早就像毒杀我爹一样,送我去地府了!”明言至此,花芊眠的泪已垂落在衣衫上。
一滴又一滴的珠泪浸湿她的衣裳,花芊眠瘫软在红千季的臂弯里,多年来忘怀的悲伤事重新回忆,让她再一次痛哭失声。
“你说我怎能原谅自己?是我错认了他、引狼入室,甚至让他害死了爹啊!”花芊眠紧紧攀住红千季,却不是担心自己摔落,而是无法承受对自己过失的懊悔。
“小芊……”红千季将花芊眠紧搂在怀,他确实没想到花芊眠的身世会牵扯到单纪科,这兜了一大圈的因果,教他真的不得不信,缘分就是这么回事。
“后来……我在下人的帮忙下逃走了……虽然想替爹报仇,但我什么武功也不会,想报官……却又怕官府管不了江湖事……”即使身为单雷堂堂主的女儿,但其实花芊眠与一般普通百姓并无不同,面对这些不平,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单纪科可有追杀你?”红千季轻拍着花芊眠的背,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她。
对于花芊眠的考量,他不是不懂,毕竟这些不平之事,就是他最初想当个侠客的主因。
“我不知道……可我明白我不能留在裂香镇,所以我逃离了那里,后来听闻江南偏北一带生长着可以让人忘却痛苦的花,我就循着消息前去,最后找到了忘忧谷,于大妈他们便让我住了下来……”花芊眠抹着泪,提起解忧村的村民,她忍不住生出一股怀念以及心酸。
当时若没有他们,她或许早已流落街头、死于异乡了吧?
“所以,你不告而别,是因为觉得我会责怪你?”红千季重重叹了口气,“你该不是觉得,我会因为你曾是单纪科的未婚妻,而且你还是将单纪科引入单雷堂的人,所以就认为你十恶不赦吧?”
“我知道你不会。”花芊眠连忙摇头,“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爹、对不起你……”
若不是她,爹不会死,红石坞不会与景阳宫争执,红千季不会身受重伤、被人追杀……
“你为什么非得把这种与你不相干的责任绑死在自己身上?”红千季不赞同地攒起了眉心,“单纪科那家伙,就算没能骗到你,日后还是会使其他方法为恶,因为他的本性便是如此!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可若是我精明一些,不被他迷惑,那至少爹不会被他害死啊!”花芊眠坚持道。
“照你这种说法,官差跟侠客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该工于心计、都该放下纯朴善良的心性,最好大家待人都冷漠以对,免得哪天帮到了个歹人,弄得自己痛不欲生,是这样吗?”红千季冷着声调反问道:“小芊,你告诉我,你希望解忧村的人们变成这样吗?”
待人好,那并没有错,亲切、信任他人,也没有错,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出在那些利用旁人善意的人!
可偏偏恶人胡作非为,总是不以为意,却连累良善百姓心里难受。
在红千季看来,这叫本末倒置!
“我……”花芊眠突然有些傻眼了。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一味地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她又帮不上任何忙,所以才胆小而自私地躲入忘忧谷,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