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顶着张白面书生的面孔,可镶在檀玉濂面庞上的,却是双一见即知狡诈的狐眼,高挑的眸线与那口改不了的天生高音,老让人怀疑华京族的议事长是不是山上的狐狸化成了精怪来骗人。
尤其檀玉濂虽是个文臣,但决策却远比律景鸠罗还要冷酷,因此更加深了他给人没心少肺的印象。
端坐中央的慕连非鹰再次扫过两个信赖的要臣,冷淡的表情上没多少变化,轻弹着扶手的长指却泄漏了他的心情──
是的,对于这两个臣子,若非他们私下算得上是老友,不然头一回与他们共同议事的人,通常都会怀疑两人的魂是不是互相掉了包,怎么文官檀玉濂老讲些残酷的做法,而求情的都是拿刀杀敌的武官律景鸠罗?
所以每回听着他们争议时,他看在眼底总有一股不协调感。
“正因为人杀多了,更知生命可贵,所以刀下亡魂能少一条就是一条,毕竟死一个人,难过的可是一家子,杀越多,岂不结下越多怨恨?”律景鸠罗没空去搭理身边这个友人兼主子心里正难以下决策而实在不想多听两人互争的反应,仍是力劝执意除去公主的檀玉濂。
“我当然懂你的心情,但是公主这身分不比常人,不能说放就放,免得日后有人利用她的王族之名起义,到时候引来新的战祸,岂不死伤更多华京子民?”檀玉濂向来就爱纠缠到底,这回自然也不例外,“杀一人而换来永远的平和,很划算的。”
“那是一条命,不是计本算利的东西。”律景鸠罗知道,檀玉濂脑子好,盘算的事物永远比他们这些武官多几分,眼光也长远,因此常为华京族订下许多制度,改善大家的生活,可他就是看不惯檀玉濂什么都拿来算计的态度。
双方坚持不下,没有缓和的趋势,倒教慕连非鹰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两人为的都是华京族,但意见老谈不拢,每回总要闹上几个时辰,让他这个当家做主的实在是很难下决定。
所以他暗地里敲着扶手,多少是希望他们早些谈妥,给他个好决策,而不是总要他出面当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