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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在长堤上 鱿鱼丝 1076 字 3个月前

芳姐带着第一天到的爱君稍作清理,勉强留出一张单人床的位置,“环境就是这样了,将就三个月吧。”

芳姐对广州人不歧视。她父亲是教会牧师。那时广州人逃来香港,有一部分人被警察抓获驱逐,她父亲是其中一位自愿匿藏难民的市民,最后把他们一一送出国。她拿出一张照片,告诉爱君:“这个人,现在在美国,一年打一次电话给我,住洋房养番狗。他想让我过去,我说算了,还是自己的地方住得舒服。你要是以后有机会去美国,我介绍你认识。这个是他的儿子,应该和你同龄,照片太久了。”

照片上的人意气风发,倚靠在一辆全新的车子边,旁边有个小男孩,撅着嘴,不开心又无可奈何,后面是大大的美国式房子。

照片即使过了塑,依然免不了随着年日久远而发黄。芳姐把照片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晚上爱君躺在升起蚊帐的床上,点起一卷崭新的蚊香,熏人的味道虽刺鼻,总比房间的霉味好。

爱君每天的工作,是核对明细账的总数和总账是否符合。

繁重枯燥的工作,经常为了一毛三分的差额加班。要么就是发现登错科目,需要花费好多时间和经理解释。经理不相信她,说你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能比下面子公司有经验的会计师厉害?等证明她是对的时候,经理又说,碰巧而已,不要骄傲。

每每这个时候,她加倍想念关越。她敢和同样是香港人的关越争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和这里的经理多说几句。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能干,独立,自信,想到这点,难免灰心。

陆思成在此时出现,无疑像一瓢流经心田的水。

她因此笑得异常灿烂,释放。陆思成觉得那笑比头顶火辣辣的太阳还要灿烂。

“走,我们喝丝袜奶茶,吃菠萝包叉烧包,坐双层巴士去。”

她摇旗呐喊,他趋步紧跟。

双层巴士摇摇晃晃,兜兜转转,长发在风中飞窜,窜过他的眼睛,窜过他的耳朵,他做梦似的看着眼前一切。

去到湾仔,爱君看见一家金铺,示意陆思成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