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忽然在想,苗天启自诉的那些内容可能有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可是可是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孙迪奇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商玉痕轻轻点头:“对。走吧,去医院查查。”
医院调查结果和两人的猜测基本一致,2016年七月一个名叫张秦的女患者因急性心肌梗死病逝,年仅二十三岁。档案资料显示,她是南苑市人,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没有近亲属在身边,身后事是朋友帮助料理的。而这个登记在册的朋友,正是苗天启。
出了医院,外边已然雨过天晴。两人默然不语地在大门口伫立良久,孙迪忽然问道:“玉痕哥,我有个疑问要问你。”
“嗯,你说。”
孙迪又迟疑了半晌,低声道:“如果你不是警察,你会不会”
商玉痕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不是警察,我能不能放他一马?”
“对!我觉得苗天启真的很可怜。他和张友秦的感情一定比他自己写的还要深。张友秦明明已经离开须苟岛了,可是最后病了,还是回到了蛟龙市。或许就是因为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人。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陈媛医生说,那年夏天苗天启莫名其妙地害了一场重病,短短半个月瘦了七八斤,病好之后嗓子哑了,再也不能正常说话了。我想,张友秦的死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精神刺激。他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脱离苦海,可是命运太残酷了,没过几年,她还是死了。”
他打心里替苗天启惋惜,商玉痕苦笑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估摸着,如果这次案件我没有插手,荣浩他们可能会拖,然后变成不了了之。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和楚恩关系匪浅。苗天启的自首他们姑且将信将疑,楚恩的自首那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其实我觉得——”
孙迪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商玉痕转头看向了他,淡淡笑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还怕我会骂你啊?”
孙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道:“我就是怕你会生气。其实我觉得苗天启的话没错,他们都该死,法律没有及时惩戒他们,就该有人来收拾。你看,苗野临,柳舒,苗俊,朱瑶,他们要么是人贩子,要么就是人贩子的帮凶,他们就该死。至于白丽佟,是她先对丈夫起了杀机,所以她被反杀,也是该死。要不是你锲而不舍的追查,这些人的死统统可以像从前一样归为花神的诅咒,人人都觉得死有余辜,合情合理。”
商玉痕猛地转过脸来,两眼定定地看着他。孙迪讪讪地笑了一下,道:“玉痕哥,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种看人的眼神特别吓人”
他有点慌神,生怕商玉痕发火。但商玉痕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走吧,我们回村里一趟,看望一下苗天启。看看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孙迪有点诧异地张着嘴,商玉痕已经一路当先走在了前边,他迟疑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
两日不见,苗天启的伤势恢复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再次见到商玉痕和孙迪,他脸上一点诧异的表情也没有。
依旧是中心广场的花神庙门口,依旧是四周空无一人,如墓地一般的死寂。苗天启跪在青石板地上,向花神像默默祭拜。两人站在远处默默地看他,待他起身后,孙迪走近他道:“苗哥,最近还好吗?”
苗天启一双恬淡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他。孙迪以为他会对自己打手势,没想到他忽然开了口:“很好。”
这是孙迪第一次听见苗天启开口说话,他顿时像被钉子钉住了脚跟,僵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半张着嘴,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这声音太过于陌生,又太过于熟悉,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只是很轻地说了两个字,但孙迪相信,他曾经听到过。
就在他被关到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时,门外的两个男人一个主张动手,一个则表示反对。后者很少说话,偶尔说几个字,听起来有点嘶哑不清。这声音很有辨识度,但此前他从未听当地有人说过。
原来如此!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他非常想抓到袭击自己的真凶,然而真正面对这个人时,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玉痕上前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孙迪终于从幻象中醒悟过来,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商玉痕,却见他一脸平静地回望着自己,仿佛一切都早已知晓。
“我猜你已经见过楚恩了,是吗?荣队长和他交情很深,估计最终很难拒绝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