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商玉痕眉头紧皱,谢过了他,转身就往一楼跑。卫生服务中心总共也只有两层,他一路追到一楼,去了厕所和杂物间,又跑回二楼,依然没找到孙迪。小护士见他急匆匆地回来,也有些诧异:“没找到人吗?”
“他三点多的时候为什么要出去,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啊”小护士有点发懵:“没说什么啊。就是看着蛮着急的”
商玉痕思索了一下,又问道:“他有没有说要找我,或者找其他人?”
或许是他的神情语气都很紧张,小护士显然也有点怕了,她迟疑了好一阵,才怯生生地道:“没有,他没说什么啊。哎,我说过了,让他不要随意离开这里的,没想到他还是趁我不注意出去了。我刚才接待了好几个病人,很忙的,所以就没顾上”
商玉痕没工夫追究她的责任,正想转身离开,只听她又道:“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门外有人等他。我跟他说不能出去,他还愣愣地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了好久。”
商玉痕立即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此时天色渐渐地暗了,外边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垂下的树影在风中微微颤抖。
“你当时看见这儿有人吗?”
小护士咬着下嘴皮,想了想道:“没有人啊,我们村的人一般不到这里来,这后边是条死胡同,游客也不会走这条路的。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四爷家的儿子从这儿经过。”
四爷,苗叔同的儿子?
商玉痕在这里三天,了解过一些关于苗叔同的事,但却不多。他排行老四,辈分很高,又当过村主任,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叫他四爷。商玉痕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个儿子。
他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苗叔同有个儿子,他退休了,为什么不找儿子顶班,而要交托给他远方侄子苗衡呢?无论从亲属远近还是年纪的角度来说,年轻的儿子总比同样快六十岁的侄子更可靠。
“四爷他还有个儿子?”
小护士吐了下舌头,轻声道:“哎呀,他的那个儿子啊,我们平时都不敢提的。他是个疯子,精神很不正常。听说生下来就疯”
商玉痕默默点头,对她道:“我懂,你放心,我也就随便问问,不会到处说的。谢谢你今天一直照顾孙迪,如果他回来,麻烦让他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好吗?他的手机遗失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小护士忙道:“好呀,这个没问题。”
苗叔同的家就在卫生服务中心的靠南边,苗家村第一排房的最中间那两间,门口就是通往游乐园南大门的路。商玉痕快步走到他家门口时,苗叔同蹲在屋檐下抽烟,身边有几个村民或站或蹲,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商玉痕没有立即上前,而是远远地观察了一番。
苗家村地处须苟岛的西南方向,两面环山。早年间主路还没修好,这里的交通是很不方便的。村里的人养成了自给自足,安贫乐道的生活,每日里各自忙着手头的农活,不急也不怒。
一个村民偶然间瞅见了商玉痕,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他。苗叔同站起身来,掐灭了烟头,道:“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怎么过这里来了,是找我吗?”
商玉痕点头道:“他还好。苗叔,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楚所长的妻子有下落了吗?”
其实刚才在停车场与楚恩分手时,商玉痕就已经知道白丽佟至今仍下落不明。此刻他问这话,不过是想找个谈话的契机而已。他其实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问。
苗叔同缓缓摇头:“天启他们还在找,暂时没消息。”
大概是怕打扰他们谈话,几个村民也站起身来,很随意地和苗叔同打个招呼就各自散去了。商玉痕“哦”了一声,四下打量了一番,没见到苗叔同家还有什么亲人。
苗叔同指了指院子里仅有的两把藤椅道:“哎,这边来坐。”
商玉痕笑道:“不了,我就站一会,马上回去。”
“吃过晚饭了吗?我这里刚好有早上烙好的饼,要不要来尝尝?”
商玉痕想了想,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坐了下来。
他忽然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自从发现孙迪失踪以来,这地方已经陆续有三人失踪了。村民一直很努力地在帮助寻人,态度也挺认真。但商玉痕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似的。此时他才发现,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焦虑和伤心。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人性有时候是自私的,只要失踪的不是自己的家人爱人,人的反应不会特别激烈。但如今已发现一具女性残骸,村里人的反应依旧比较平淡的,倒好像寻人这件事只是日常工作的一环,至于找到的是活人还是死尸,他们都不会很在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