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看她故作认真的样子，知道她定是憋着一肚子坏，但是他就是愿意配合她，凭她使坏。

她将小龙的脸扳正，使他完完全全和自己面对面，她说“其实我的心愿有两个，一个是报仇，一个是睡小龙。”小龙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喂，莱拉，你还押韵！”莱拉捏了捏小龙的胸肌说，“臭小龙，你关注的点还真是奇怪！”

小龙捉住她的手，“不是刚睡过吗，那怎么，再来一次”

半夜，小龙醒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黑暗里凭借入门廊处一盏微弱的壁灯的光芒，依稀看得到莱拉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他轻声说，“你一定要去吗？死了也不怕吗？”

莱拉睡意正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泪水滴了下来，莱拉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她心里说：“对不起，小龙，我一定要去，纵然死了也不足惜。”

九点半左右，刺耳地来电音响起，小龙接了起来，便是黄伯义在骂人，“懒仔，你去哪里了！不回来干活吗！”莱拉心里清楚，黄伯义定然知道小龙去了哪里，若非知晓莱拉在身侧，他只怕要骂出更脏的话来！

小龙从地上捡起牛仔裤，套在腿上，拉裤子拉链的时候，莱拉问他，她说，“小龙，我会下地狱吧。”

小龙笑了，他说，“那好呀，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莱拉笑了，她说，“小龙，我如果回不来了，你就赶快把我忘记，迅速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千万不要为我难过，你要接着过你自己的人生。”

小龙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第七章 回忆似地狱之火（上）

莱拉把一捆登山绳放入行李，然后她走出了林记洗衣房。

小龙站在一辆微型厢货车身旁，车上写着“chaoshan restaurant”，黄伯义采买的小货车。他从莱拉手中接过行李，打开副驾车门，莱拉跳了上车。

中国城开车到洛杉矶国际机场也就半个小时车程，路上的黄皮肤黑头发越来越少，走出中国城就是白人，非裔，拉美裔，各种皮肤眼睛发色长相体型，混和的巨大纷繁的世界。他们走出去，走出孤岛，来到人海中。

小龙把车停在停车场，要送莱拉去坐摆渡车。这个机场很大，需要坐摆渡车才能到航站楼。莱拉没让他送下去，她怕她动摇，怕她心性不再坚定。她凑上嘴巴，与他接吻，却止不住落下泪来，小龙给她擦干眼泪，对她笑，他说，“莱拉，你不走一定会后悔的，你都计划10年了，我不想你后悔，虽然我很不舍。”

莱拉自己抹了下已经不存在的眼泪，她说：“小龙你这么好，你长得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厨艺又好，心地又好，对我又好，我很难不动摇的。”

看，她就是这样，她又一次将她的真心隐藏在戏谑里。小龙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免他沉溺。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叮嘱，无非是：小龙，你不要和中国城的帮派分子搅和在一起，不然就出不来了；小龙你不要沾那些药品，美国现在对药品和毒品的界定要来越模糊，我看到过实验数据的，它们对脑损害是不可逆的；小龙，你不要和他们学赌博，那是无底洞；小龙，你遇事不要冲动

小龙看她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从他少年起，莱拉就敦促他，以免他行差踏错。既然这么关心他，可还是要一个人走一条悬空绳索，她倒是不在乎的很！

她拿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她消失，小龙呆呆站了很久。莱拉值机，登机，坐在经济舱的座位里，翻开随手带的《雪山飞狐》。困意袭来，她问乘务员要了一件毛毯，搭在身上，睡着了，她在梦里，在回忆里，在十年前，在中国中西部一个叫做洛城的城市生活，她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

那一年应该是2013年，暑假，七八月份，天气很热，她索性剪了男孩一样的短发，她整日都去游泳馆学游泳，她游得越来越快，整个兴趣班她是第一名啦！她游完泳回家，路上买了一根雪糕，她还没吃完，就看到她姨妈向她跑过来，而她身后有两个男子在追！

她还没张嘴问，为什么姨妈看起来这么慌张？

她就被姨妈拉走，姨妈拉着她说，快走，快跑！她跑的拖鞋都掉了，姨妈拉着她跑到了洛河桥上，那是一座石桥，傍晚，有很多纳凉的人，都站在这桥的两侧。

她姨妈将她推入人群，然后突然朝着身后一直追她的男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她指着这两个男子。人群聚集了起来，莱拉知道她要赶快逃离，她姨妈这样做一定是为了保护她，于是她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