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签不行吗?”陈春花问道,“你爸爸眼睛还红着”她话甫一出口,就被莱拉利剑一样的眼神刺到,于是噤了声。她虽然软弱,也称不上头脑清楚,但她也明白,莱拉只会护着她。
莱拉立刻领悟到陈春花的动摇,天平倾倒在自己这一侧:很好,很难得,陈春花女士。她说,“律师见证下才作数,如果不作数,那我承诺的不告林生也不作数啦!”
于是一“家”三口,拉了卷帘门,去了旁边华裔开的小律所里,签了财产转让协议,将这间洗衣房地产权从林生手里转到了陈春花名下。三年前,由于林生把陈春花从楼上推了下来,导致双腿骨折,当时中国城的妇女援助组织提供了法律和生活援助,并且在她们的帮助下,使得二人以最高的效率离婚。本以为陈春花以后的日子会好些,可是,她腿好了之后,立刻回到洗衣房工作,将自己如何受伤,以及住院治疗期间林生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一次,且毫无悔改之心,全然忘记。凭一己之力将众人好不容易的拨乱反正,迅速又拨乱。不过二人没有再领结婚证,莱拉当时也已成年,谈不上子女抚养权,但是洗衣房的产权陈春花却让给了林生。不过,正是因为二人已经离婚,那么现在受让的产权就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而是赠予。赠予产权要收取高额税费,不过这倒不用担心,莱拉会通过再次转让及税务申报将税费操作到极低。
她甚至请他俩吃了午餐,一家中式快餐。林生学着胡律师地语气说,“陈春花女士不会离开你的啦,你放心好啦!”。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莱拉你读这么多书,不也是做些无用功,有什么用。
莱拉努力藏起嘴角的笑意。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中午十二点半,根据法院回复的邮件来看,林生还有三个半小时的自由时光了。
拉开卷帘门,林生第一个冲到二楼,继续刷他的tiktok,他还使唤陈春花给他买凉水铺子的凉茶饮。
莱拉坐在门口台阶上,用电脑看电子版的《science》,她看到黑色的警车驶进来,她看了下电脑右侧的时间,这次美国警察的效率竟然比预想的快一些,提前了半个小时赶到。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从车上下来四位警察,其中有一个是白人女性,她比对了档案袋里的照片,问莱拉:“are you lei l?”莱拉郑重地点了点头,“yes。”她右手食指朝内指了指,又指了指上,而后她听到“咚咚咚”地声音,是皮鞋踩在铁楼梯上发出地声响;她听到林生的嚎叫;她听到陈春花的哭泣;她听到林生的衣服被撕裂;她听到警棍敲在林生身体上发出的闷闷的声音;她听到警车车门关闭的声音;她听到警车开走,声音越来越小;而后,终于世界一片宁静,再也听不到聒噪的声音了。听不到成年男性的巴掌扇在少女的脸颊上的声音了;听不到那些污言秽语了;听不到他偷窥少女洗澡扭动门锁的声音了;听不到他趴在少女身上令人作呕的鼻息声音了,真好,真好,真干净!垃圾就要呆在垃圾场,清理完垃圾的感觉真好!
第六章 游戏开始
陈春花不解,她问莱拉,“为什么你爸爸,哦不林生被抓走?”
莱拉将电脑放到桌子上,对陈春花说,“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告他猥亵我,被抓了啊!”
“可是,你说过你不告的”她永远这么怯懦,莱拉甚至觉得陈春花有些分不出清楚好歹,她对谁都是那么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
“妈妈,他猥亵我,我告了他他进了监狱,洗衣房也在你手里,你以后不用再怕无所傍身了。”陈春花还是有些不解,她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莱拉,你说过你不告的”莱拉有些不耐烦了,她靠近陈春花,将她凌乱在脸庞的散发别在耳后,盯着她不甚清亮的眼睛,她说,“妈妈,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这十年你不是都知道吗?”陈春花躲闪了眼睛,再也不敢看莱拉。
“陈春花,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你要听我的,不要犯傻。林生他是个畜生,你早都知道。你与其指望他,不如好好顾你自己,我活一天就不会扔下你不管。”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陈春花如木偶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林生被抓的消息,很快随着一言一语传入中国城的地标酒楼—“潮汕酒家”,黄伯义站在后厨门口,骂备菜的小龙,他说,“洗衣房那家的可不是什么好姑娘,手段多的是,这不,亲手把他爸林生送进去了!”
小龙知道莱拉的不容易,这几年若非莱拉阻拦他恐怕早将林生打个半死。十年前,她记得莱拉哭着对他说,“小龙哥哥,你把我藏起来,好吗?我晚上睡觉,林生老压我。”小龙便要与他搏命,那时小龙刚来到加州,刚找到黄伯义,还很瘦弱,个子又矮,根本不是林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