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些事实转告给白露,她当时是气愤的,那天晚上我甚至听到从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只是第二天当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竟然说,爱要比婚姻更重要,况且成年人,谁还能守身如玉。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决定嫁给汪鹏,即使没有结婚证也没关系。她甚至开始和同事说自己要结婚了,我知道,她也许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公司里的男人不再欺负她。
可汪鹏并没有离婚,白露不就是小三么?可白露不这么想,她以为自己在经营一种新型婚姻关系。
我约了白露出来,在一家茶馆见面。茶馆不同于白露常去的酒吧,没有酒精,没有刺眼灯光和随处调情的男女,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让白露清醒一下。
几天没见,她原本就纤瘦的身体骨骼愈发凸显,双眼多了些淡漠,对我更是连最基本的礼节性的微笑都省了,想来汪鹏已婚的消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他承认了所有事情,不过几段身体交欢,我也不是贞洁烈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已婚的事情呢?”
“这一点我当时也很气愤,但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说,他很早就提过离婚,但是妻子不同意,他想过诉讼离婚,但他的妻子没有工作能力,只能靠他养着。而且,他的妻子说,只要不离婚,每月给她生活费怎么着都行。汪鹏也是害怕伤害妻子,所以一直没离婚,他才是被束缚的那一个。我可以理解。”
“你什么意思?”
“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他爱我。”
眼前的白露让我觉得陌生,她是白露,是从小匡扶正义,愤世嫉俗的白露。为什么要做别人的第三者!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我伸出手恨不得冲白露左脸打一巴掌,控诉她的不自爱,可却又找不到立场。
茶馆的服务员闻声进来收拾碎了的茶杯,我想,你们也可以找她来印证。她一定印象深刻。
白露可能也被我吓到了吧,看着她红了的眼圈,我却更生气。我生气漓水湾的经历让我们一直生活在阴影里,更生气她为什么变了。
“他爱我,这就够了。”白露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闪烁着希冀,让我觉得心痛。
“爱你,就不会让你成为第三者”
白露苦笑起来,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那青花瓷杯里盛放的不是毛尖而是威士忌,“你说这世上有幸福的婚姻吗?没有。我妈死了,虽然不是我爸亲手杀的,但也与他数十年的折磨脱不开干系。你原生家庭温暖吗?你父亲过世,你母亲可是一滴泪都没流过的。所以,结婚、成家有什么意义。汪鹏虽然有妻子,可他爱的是我,只有灵魂的天长地久,才能成为永恒。”
白露陌生得让我害怕。
“你忘记她了吗?”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露才冷静下来。
“没有,我还将她的事情告诉了汪鹏,他愿意拿出他的积蓄,我们一起来还债。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所以你和汪鹏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对吗?”我希望白露可以给我肯定的答案,如果那样的话,我可以原谅她。然而,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白露坐直身子,神情严肃地望着我,“昭和,我经历过什么,你最清楚。我从来没被疼爱过,我母亲很温柔却只爱儿子,我的父亲自私自利。我上学被老师侵犯,工作遭遇潜规则,我曾在抑郁的夜里无数次想死去。可我要和你一起赚钱赎罪,我真的很累。汪鹏说,不少城市有人才引进计划,博士落户会有安家费。我们计划一起离开新京,去杭川生活。林雨也喜欢杭川,我准备在那里设立她的工作室,最多三年,我可以还完漓水湾的债,我们都能开始各自的人生。”
“你竟然将我们的秘密告诉了汪鹏?”我觉得我失去了白露,就在那一刻,“那我呢?你去杭川,我怎么办?你如果觉得还债累,没关系,我来还,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你不要走,好吗?”
“昭和,我们现在不在漓水湾,我们也不会永远活在过去,我们应该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我以为我们十年如一日的相伴,意味着今生都是不会舍弃彼此。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不能没有白露。
之后的日子里我拼命工作,除了制片人的本职工作,开始疯狂地熬夜写剧本,没有署名我不在乎,只要能换钱就可以。而白露,依旧和汪鹏在一起,还时不时与我分享汪鹏的近况,她说,昭和,你是我的家人,永远都是。
听说,汪鹏换了工作,新公司的位置距离白露公司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