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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样的白露,这不是从前那个用足球砸老师的女孩,也不是为了上大学会把哥哥推进池塘的她。

“你还记得我们暑假在深港打工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

“你拿起啤酒瓶砸了闹事的男客人,架着刀让老板结请了工资,我们在公园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就找到了新的工作。那时候你就说,凡事总得再试试,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再试试嘛!”

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总是能一起度过许多苦难时刻。

白露的东西并不多,可能她已经扔掉了不少把,两个皮箱,三个收装盒就装下了她的全部家当。晚上 9 点半,我们去到了白露新找的房子里。

那个小区叫做永安家园,一处老小区。房子破旧,但是租金便宜。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了白露,让她换个住处,她拒绝了,她想自己赚钱。

那处房子只有 52 平米,还是顶楼,阁楼上空荡荡的,听说这房子是首次出租,之前闲置了许多年,房东是个老人,很好说话。我负责拖地,白露擦洗家具,差不多收拾完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10 点半。

在新年即将来到的这天搬家,还是搬进一处老旧又狭窄的房子,任谁都不会开心。

“明天开始,我们再省吃俭用,今年我们一起跨年”我拉着白露短暂逃离那个小区,打车去到国贸的一家法餐厅,距离白露的公司很近。我想带白露吃最好的东西,可是到了餐厅,服务员却告诉我们,那是需要预订的。我们两个人苦笑着流浪在光华路的街道,我们最终只吃了一顿汉堡王。

那年,世新天阶取消了跨年倒计时活动,临近 12 点时,白露忽然说她想去一个地方,那里可以俯瞰京城。于是我们半夜打车去了西山公园的鬼笑石。原来新京还有这么个好玩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里?”我问白露。

她忽然就红了眼睛,她说,是那个骗她钱的大姐朋友圈里晒过的。

“她真的已经很有钱,为什么还要骗人。难道想赚钱,就得一步步丧失道德和良知?”白露说话的鼻音很重,她转头认真地看着我,“她家住在亚运街附近,一幢别墅,据说在海外还有房产,真的已经很有钱了。却也真是够坏的!听说瑜伽课上跟着一起投资的一个姑娘,是拿着父母养老金垫进去的。”

我摘下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她的鼻尖通红,“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她这么坏,所以才变得这么有钱。被道德束缚的人,做不到不择手段。”

“是吗,也许未来我也会为钱不择手段,但现在我还想保持道德”

那天很冷,山上的人也不多,呼啸而过的风声确实如鬼哭泣,我们两个拥抱在一起,俯瞰着这座城市,就好像短暂的拥有了新京。

“等那件事情结束,我们就自由了。我们可以攒钱买房子,以后买房子,就买市中心,带落地窗,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我们公司旁边的国际公寓我就觉得不错”

我说,好。

我们保持着善良,也努力生活,为了赎罪,也为了新生。只是有些人的命运注定要坎坷,白露的工作不太顺利,而我因为学历造假被冠上了抄袭之名。

第十五章 | 海屋

汪氏宗祠是漓水湾三泾村第三大祠堂,位于村子的最西边。明《鲁班经》中曾有记载:“凡造祠宇为之家庙”。祠堂的诞生和宗族制度有关,在漓水湾,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平清市都保留着宗祠,诸葛嘉一和许渭此时正站在汪氏宗祠外。

村子里负责宣传的汪海正在向两位外地人介绍着汪氏宗祠的历史。这座祠堂从清嘉庆十二年建立,是一位中举的状元筹建的,据说从那之后,汪氏不少人都中了举,民国时期还出了几位革命人士。近些年不少人寻根问祖寻到过此处。

“您对汪鹏有多少了解?”来之前,并没有告知汪海此行的目的,所以对方并不知情,诸葛嘉一试探着问。

“你说的是汪博士吧?”

“对,我们也是在村子里听说这村子里有个考上博士的”

汪海原本就喜气洋洋的脸上更是容光焕发,嘴一咧,一口白齿耀眼得很,“汪家人还是有出息的,他们这一代,汪鹏呀最有出息。这孩子虽说命苦,但也算是苦尽甘来。”

“他家经济条件不好?”

汪海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习惯性地递给许渭一支,对方没接,他就自己抽了起来“我们一个宗族的都会帮衬着,没钱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汪鹏母亲这里不太好”汪海用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就是忽然有那么一年就给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