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笑了笑，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下牙中间位置已经发黑，还有些缺口，他的眼镜片蒙上一层哈气，“作画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追究什么逻辑的好，原本是想画湖面的，但湖面确实乏善可陈，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不属于这里的玫瑰，只是美好需要些残缺平衡，所以又画了少女的残缺”

许渭故作赞同地点点头，大学时他谈过恋爱，女孩就是同市美术学院的学生，而且属于抽象派，经常画一些许渭无法理解的东西，但他崇拜艺术气质的人。在女朋友的影响下，许渭的艺术鉴赏能力也有所提升，只是王平的这幅画，怎么看都略显平庸。

简单聊了三五句，谈话也在下课铃响起时结束，而王平又拿起画笔，继续画着眼前并没有的风景。

离开学校没多久，许渭就收到了同事反馈的信息，平清市的工作人员核实信息很速度。王平的身份证信息显示他没有离开过清平市，12 号到 20 号确实一直在办理父亲的丧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和不少亲戚都可以作证。

走出校门看到街对面有一家砂锅米线店铺，许渭和诸葛嘉一走了过去，决定在那里解决一下午饭。期间诸葛嘉一接到了电话，是局里打来的。

“永安家园属于老旧小区，虽然没有监控，但是，25 号楼旁边就是一处高层写字楼，那楼有监控，恰好能拍到 25 号楼单元门口。监控数据是半个月覆盖，正好保留了 15 号到至今的监控数据。这段时间出现在单元门口的，除了长期住户和外卖员，这几个是非常住人员，我这边整理了一些画面，待会儿发给你。你走访时看有没有眼熟的。还有，昨天许渭让我核实的名叫陈温雅的女性的信息，我已经查实，她 10 月 13 日上午 8 点到新京，15 日傍晚离开，而且有一条私人门诊的就诊记录，我一起发给你。”

“好，谢谢”

找到监控信息实属意外，诸葛嘉一打开邮箱点击收件箱里的最新消息，解压附件，开始浏览。现在商用的户外监控画质也是清晰得可以，图片放大之后连衣服的 logo 都能还原。一张一张照片翻看过，熟悉的面孔还真的出现了！

“看看，这是谁？”诸葛嘉一把照片递给碎嘴的年轻人。

照片里，是一个身型苗条的女子，穿着墨蓝色的外套，细软的头发披散在肩膀，脸庞似乎比昨天见面时还要削瘦一些，脚底踩着的白色皮靴也是眼熟。

“陈温雅！哪儿拍的，这么高清！”

“她不仅离开过漓水湾，还在 15 号 13 点出现在白露家楼下。”

“您不会真觉得她是凶手吧，她那么柔弱，您说话声音稍微大点儿都能把她吓哆嗦了。”

“有的凶手在被宣判那天还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比窦娥还冤，没有哪张脸是凶手专有的。”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天是 10 月 15 号”

许渭立刻明白诸葛嘉一的意思，10 月 15 日，新京市爆发了百年一遇的大雨，降雨从午后 1 点半开始，在 3 点达到最大降水量，持续到傍晚 5 点，几乎所有户外监控都被损坏。显然，陈温雅离开的时间没能被记录。

诸葛嘉一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距离学校中午放学的时间快到了。

“我们现在去找陈温雅？”

“下午吧”诸葛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等王平离家上班之后，再见陈温雅更为合适。那女人脸上时常处于惊恐之中的神情，诸葛嘉一曾在很多被家暴的女性脸上见到过。

下午三点半，再次看到警察出现在自己家，陈温雅要比上次冷静许多。

许渭毫不客气地将监控拍到画面摆在对方面前，“10 月 15 号你到过白露家，可以对我们做个解释吗？”

女人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并没有谎言被戳破的慌乱，平静地给两位警察倒了茶，双手纠缠在一起，而后忽然间泪流不止。

“我如果不说，你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对吧？听说今天上午你们还去了我爱人的学校，他是一名老师。每天上课勤勤恳恳，能不再打扰他了吗？”

“只要你如实回答，案子查清楚，我们绝不再打扰”

陈温雅用右手抹掉垂在脸颊的泪，婆娑着泪眼，望向诸葛嘉一，“我去找白露，是因为……我又怀孕了。但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父亲原本就不喜欢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流产的事情更是不能让王平知道，没有办法……只能去新京找白露”

“你不是说你们高中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吗？”

“是没联系，可毕竟老同学，又是这种事情，她还是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