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

每浪费一天,就是让白露的生机渺茫一点,诸葛嘉一总是心怀愧疚。

晚上 9 点,白明洗了把脸,准备出门接妻子回家,他决定以后晚上还是应该陪着妻子在外面出摊儿,只要自己不伸手就行,光是陪着,应该也可以吧。

残缺的手指,结了丑陋的疤痕,但是,他真的不后悔。

几年前,母亲去世,妹妹白露回来大闹一场,其实他看着很解气,虽然自己和妹妹关系也不好,但有时候他还真是佩服白露身上那股劲儿的,可他自己一个男孩儿都不敢轻易反抗。

只要不听安排就是忤逆,就是不孝,做儿子真是太不容易。

那次打架,起因是父亲撺掇着让他离婚。是呀,多少人都讨不到老婆的小县城里,自己的爹让自己离婚,原因就是自己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

白明喜欢自己的媳妇儿,虽然两人结婚前只见过两次,但是结婚后两人从没吵过架。白明总觉得媳妇儿身上能看到母亲的影子,温柔、包容,只是母亲太苦了。白明今年 30 岁了,从来没离开过漓水湾,小学、初中,高中都在这里上的,他从小都是听父亲的安排,只是让他离婚他做不到。

今天警察来到家里说白露出事儿了,白明心里还是难过的,其实他不恨妹妹,只是这个家不好,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

第七章 | 围斗

漓水湾二中距离白露家不算远,坐公交大概 20 分钟。诸葛嘉一和许渭一早就赶到学校,和他们见面的是当年白露的班主任齐老师。

“白露呀,是我这么多年都很难忘记的一个学生,姑娘学习好,长得也利索,最难忘的是她身上的那一股子韧劲儿,你们应该知道她有个哥哥吧?”

“您说的是白明吧?”

“对,就叫这个名字。当时呀,白露中考考到全县第十,可是她父亲呢不愿让她读书,你们一定想不到她父亲想了个什么招儿来阻止她”齐老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像是说书人讲到最精彩部分总要停顿一下。

“白明比白露大一岁,白露比同龄人上学晚了两年,白露中考完正好是白明高考完报志愿的时候。家里人的意思是经济不宽裕,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念书,她父亲让白露和她哥打一架,要是白露能赢就去读高中,要是她哥赢了,就能去读省里的大学。那时候真是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那儿看,两个孩子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命呀,后来谁都没想到是白露赢了。她把她哥推进池塘。哎,也不知道那个爹怎么能想起这种法子,俩孩子也是那之后就跟结了仇似的。”

听齐老师讲完这些,诸葛嘉一和许渭都想起昨天白明身上的那种压抑和疲惫感,也想起陈丽君说的白露“还钱”是为了什么。怎么也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让孩子自相残杀来换取自己的未来。

“那您记得初一那年她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听家人说,白露那时候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鬼怪,性格变得孤僻起来”

“初一……学生太多了,也实在是记不住”齐老师放下茶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白露有个朋友叫陈温雅,她们一个班吧?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哦,陈温雅啊……”齐老师又端起那个嫩绿色的茶杯,神情不似提及白露那般激动,“那个孩子,虽然没有白露那么有灵气,但是成绩却也不错,不过……”

谁都能看出老师脸上不愿提及的刻意,可那正是诸葛二人想要找寻的东西。

“陈温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希望您可以告知,这对我们很重要。”诸葛嘉一直截了当地问。

齐老师放下茶杯,脸上有些伤神,“你们说白露可能遇害,所以陈温雅和这个案子可能有关联,对吗?”

“现在并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我们需要了解与白露有关的一切。”

齐老师将自己的棕色眼镜摘下,装进眼镜盒,清了清嗓子。

“几年前,我们这学校的规模并不大。初中每个年级有三个班,白露在一班,我是她班主任,但还带另外两个班的语文课。陈温雅,在二班,所以我也认得。这孩子看上去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温顺,文静,总是喜欢将头发扎成两个低马尾,不上学的时候就披散着头发帮她父亲看店,她父亲是做白事的,就是给人办丧事那种。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家庭影响,骨子里也透着股阴森劲儿,不像别的同龄孩子那么阳光。”

接着,齐老师道出了发生在陈温雅初一刚入学时候的一件事情。

那时开学没多久,班上同学也不熟悉,有个男生叫王海,住在陈温雅家附近,比较调皮,经常拽拽陈温雅的辫子,还问她家里有没有鬼。消息逐渐传开,班上同学也都知道了陈温雅家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