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通 10 月 12 日深夜从漓水湾某公用电话亭拨出的电话,至今未核实到通话人,这也是诸葛嘉一和许渭赶到漓水湾的原因。
最让人不解的,是白露所谓的“丈夫”几乎毫无痕迹。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提着两篮蔬菜走进饭馆,进门后冲着诸葛嘉一和许渭笑着点点头,径直去到后厨,看样子是这家饭馆的老板娘。
“你怎么才过来,这都几点了?”男人的声音低沉。
“玲玲又不想去学校了,她说,想转学”女人的声音夹杂在塑料袋的窸窸窣窣杂音中,她口中的“玲玲”大概是二人的孩子。
瓷器碰撞声有些激烈,“怎么就不能安安稳稳读书呢!初一成绩还全班第二,上了初二就快倒数了,你去跟人打听打听,玲玲是不在学校谈朋友了!”
女人不再说话,趁着厨房里安静的间隙,许渭喊了一声“老板,结账”。
从厨房撩起帘子出来的,是老板娘。她看了眼吧台柜上的账本,走到许渭二人桌边,轻声说“21 块钱,给 20 就行”。
许渭还是从钱包里找到 21 元现金递了过去,“您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
“漓水湾二中”女人意识到可能是刚才自己和丈夫两人的谈话被听到,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许渭看向诸葛嘉一,二人对视一眼,冲女人说了声“谢谢”离开饭馆。
“还真是挺巧的”许渭用胳膊肘碰了碰诸葛嘉一说到,对方往一旁跨了一大步,回复“漓水湾本就不大,在同一所学校也正常。”
漓水湾的正午也并未见阳光,二人沿着青苔遍布的石板路继续往前走去。
第五章 | 自白:恶臭
考到了漓水湾二中,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要知道,这所学校是漓水湾最好的初中学校,仅仅比澄灿当年考上的平清市一中排名靠后一位,我非常满足。学校离我家较远,离外婆家却很近。可以不再和父母住在一起,也不用经受澄灿的冷嘲热讽,简直是我青春新阶段的开始。
但是为小荷报仇的计划,我一直都没有忘记。离开家的那天,父亲依旧像平时一样不在家,只有母亲帮我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我的皮箱要比澄灿上学时用的小很多,所以收拾起来很方便。趁母亲去卫生间的时候,我跑到澄灿卧室,将她衣柜里所有的裙子拦腰剪断,那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替小荷报仇的方式。
2004 年的六月,我第一次踏上漓水湾的石板路。街道两旁的蓝花楹盛开在她最后的花期,筒状的花朵,羽扇似的叶,幽美,沉寂。
漓水湾没有洪城市的高楼和不绝于耳的喧闹,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安静。我走在路上,能听到鞋底踩在青苔上的声音,还有深巷里传来的老人的呓语。我喜欢漓水湾,我发誓自己要在那里让自己变强大,然后替小荷报仇。
只是,在找到合适的复仇方式之前,怀念小荷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小荷喜欢画画,去到漓水湾之后,我就拾起笔开始练习,先是在纸上胡乱构建线条,后来开始临摹漫画书里的卡通形象。镇上电影院门口贴了一张海报,我用铅笔模仿出了那幅画,外婆看到很是意外。她说,我果然和梦莲不一样。
梦莲是我母亲的名字。
外婆说梦莲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个女儿,当时没结婚就怀了孕,让家里蒙了耻辱。外婆说她很喜欢我,说我一看就和梦莲不一样,不像她那么恶毒。
我爱外婆,她是我见过最慈祥的老人。她喜欢穿深灰色的衣服,比如深灰色的羊毛衫和点缀着线条的裤子。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她喜欢名叫海子的诗人,尤其喜欢那首名叫《海上》的诗,她说那首诗能让她想起外公。外公十年前因病去世,外婆一直一个人生活。从前她是小学老师,现在常在闲暇时制作一些手工艺品。得知我喜欢画画,她立刻给我报名了县里唯一的一家画室培训班。
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重视和爱,我自然不想辜负。
我常坐在海边写生,写日落潮汐,画早出晚归的渔船。那片海,我怎么都看不厌,总觉得自己天生就属于那里。
因为母亲无暇照顾我,所以 6 岁我就读了一年级,到漓水湾二中时,我成了班级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不仅是年纪,还有身高,我被老师颇为关切的安排在了班里的第一排,粉笔灰经常落在我的头发上和鼻腔里。
我还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但是和外婆住在一起的愉悦以及为小荷复仇的决心,驱动着我用功学习,我的成绩逐渐好起来。班主任老师说,只要我能保持这个文化课成绩,再加上我的绘画很有天赋,未来读高中参加高考的时候,可以选择走艺考这条路,一定能考取不错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