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天将亮,唐辛精神得不行,石玉看出来了她是亢奋,有酒精的作用,也有他的作用,或者说是他们俩之间相互反应的作用,软软地趴在他身上跟只餍足的猫似的,明明又困又累就是不肯睡,眼睛都不肯闭一下,指着窗让他打开窗帘,说要看看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雪。
看见还在下便特别高兴,裹着被子盘腿坐起来,问他外面的雪人是谁堆的。
石玉如实相告,是梁桥带着石墨堆的,他抱着石砚在一旁看着。
见她听见梁桥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脑子早已经不转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她看他录的堆雪人的视频,不止有石墨和梁桥的,还有他抱着石砚在房檐下面的。
唐辛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声音放到最大,能听见里面小孩子的笑声,石墨的,还有石砚的,甚至还有石玉的。
视频仍在播放,她把声音调小,悄声问他:“梁桥怎么不说话?也没听见他笑,是不是因为……他爸爸……走了?”
难为她熬了一夜还能有这个心思,千回百转地寻了个最温和的字眼。
走了。
确实,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走了,只是再也不回来了。
再相见,就得来世了,说不准有没有来世。
也说不准在死后的世界能不能见着面。
也许,梁言不愿意见梁正功,梁正功也不愿意见梁言,死生不复相见。
石玉能理解梁正功,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是真真正正疼爱了十六年的。夫妻俩甚至还很认真地为梁言寻摸过未来的夫家,石玉就在其列。
虽说是抱来的,抱来的时候才两岁大,梁言根本就没记事,到梁家的时候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梁正功夫妇是正经拿她当亲闺女养育的。即使梁言来到这个家不久就有了梁桥,养父母对她的疼爱没少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