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不死的居然当场碰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丁思渺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奔过,暗骂道:“这他娘的闹哪出?”
只见纠青双臂抱在胸前,紧紧护住自己的脸和头,上半身抖得活像在筛糠,两条腿不住地倒腾着往后退去,慌乱中甚至蹭掉了一只鞋。
她身后没墙,身前也没人举着大棒要打她,仅仅是被丁思渺推了一把,就能表现出这种程度的ptsd,可见过去是个长期的家暴受害者。
“你真是疯了,抓紧上精神病医院看看脑子吧。”丁思渺冷冷地看着她抽泣,告诉自己,疯子的话不可信,何况这不过是一面之词,在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精神病人和段执之间,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后者。
纠青忽然止住了抽泣,双腿也不再动弹,丁思渺警惕地扫了她一眼,诧异地发现——她失禁了。
黑色长裤的裆部有一大片显眼的水痕,淡淡的尿骚味儿传进丁思渺鼻子里,丁思渺本想后退两步,最后还是忍住了,原地掏出手机,一边翻白眼一边给保卫处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处理,最好是女性工作人员。
挂完电话,丁思渺又在原地等了5分钟,直到保卫处的人出现,她才黑着张脸离开。
任凭谁亲身遭遇这么一场波澜起伏的闹剧,都要反复回刍几次,丁思渺也不例外,她尽管指挥着双腿走出了那片树林,却捂不住耳朵,纠青的声音简直像是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
难道自己苦心经营走到今天,真的只是一场自我沉浸的独角戏吗?丁思渺每每想到这里,内心都要为之一颤。
再进一步想到,自己是沾了段执的光,因着“领导儿子女友”的暂时性身份,就得到了冯辉如此偏心的关爱,如此“荣幸”地成为对方的投名状,再等着某天成为一枚死棋……
丁思渺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时,想起这些荒唐的可能性,便想要大笑,想要狂笑不止,可是她扯动嘴角,半点儿也笑不出来,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尚未被证实的反方证词,不值得采纳。
晚上,段执提着电脑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捣鼓投影仪。
“要看电影吗?”段执洗了把手过去帮忙。
丁思渺缩回了手,生怕碰到他似的,退开半步,嗯了一声说:“《楚门的世界》。”
段执一愣,回过头看她,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看这个,好老了,我们换部新的看好不好,《灌篮高手》大电影怎么样?我想看这个。”
丁思渺静静地看着他,嗓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喑哑:“《灌篮高手》上个月我在电影院看过了。”
“那听你的。”段执低下头,调整好投影仪的画面和清晰度,开始播放片头时,他起身去沙发上拿了两个抱枕过来,正要和丁思渺一人一个,并排在瑜伽垫坐下。
没想到丁思渺扯过他递来的抱枕,转身跳回了他身后的沙发上,盘腿坐下。
第70章 chapter70
电影结束时,段执听见丁思渺轻声问:“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生活其实是一场表演,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无论多么隐私的部分,其实都有观众。”
白墙上演职员表缓缓滚动,段执回头看她,尽量从最客观而学术的角度回答到:“当然,现代媒介的发展速度很快,人,我是说群体,群体的窥探欲又是永无止境的。”
丁思渺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黑暗中注视着他道:“不愧是段博士,那我们再多思考一层,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生活其实是已经写好的剧本,不管你是踌躇不定之后做出的选择,还是拼尽全力实现的目标,都是印刷成本的下文,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是一种必然。”
段执心中那点侥幸破灭了,丁思渺就差直说——她已经知道自己被冯辉耍了,可段执转念一想,丁思渺现在还能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和他看完整部电影,云山雾罩地同自己聊什么幻想,是不是说明她也不确定消息的真实性?或者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摸清个大概?
否则怎么可能有耐心和自己兜圈子?段执还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陪丁思渺送佳园去面试那天,在车上他只是随口问了句丁思渺的计划,丁思渺就差点当场和他划清界限,甚至推拉之间还咬了他一口,现在手掌的牙印已经消退了,疼痛感还能在脑中重现。
段执大胆推测,丁思渺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正打算诈自己几句实话,自己如果傻了吧唧的和盘托出,那相当于狼人自爆,下一步就可以宣布游戏结束了。
于是他只用两秒钟就做出了决定——能瞒多久是多久,争取时间创造条件,先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