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机是真被气着了,这一巴掌卯足了劲儿。言抒被掼在后座上,后脑勺撞得一声闷响,眼冒金星,左脸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
“卖钩子的,你他妈最好老实点,要不老子现在就操了你!”
司机接着开车,言抒坐回座位,借着脸疼,一只手捂着脸低头,另一只手翻看化妆包,看还能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但愿刚才扔出去的那几样,能帮警察找到她。
眉笔,眼线笔,这都是又细又小的东西,扔在地上看不到,扎在身上也疼不到哪儿去;粉底口红就更没什么用了,顶多能用来做个记号。只有那把剃眉刀,或许能派上点用场,但也就能划个口子,前面这司机皮糙肉厚的,估计等同于挠痒痒。
言抒明白,如果再有反抗,必须得一招致命才行。否则彻底惹怒了司机,自己才是真的危险。
手里这几样东西,言抒一个也用不上。可就算手里有把刀,就能制服司机自己脱身了吗?言抒很清楚,自己的这些手段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和速度。现在连这些手段都不敢轻易用了,言抒瘫坐在后坐里,难道就真的这样被卖到境外吗?
她估摸着,距离给蒋铮发信息,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不知道蒋铮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求救,毕竟那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可是就算看到了,她发过去的定位也已经没了意义——手机被扔的那个地方,怎么也开出去十几公里了。这一望无际的野地里,就算警察来了,想找这辆出租车,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司机说,把她卖到境外给人家当媳妇,言抒一点都不怀疑。这种事情在内地都有,在这混乱、黑暗、没有章法的边境地带,为什么不能有?一旦到了境外,自己语言不通,没有了国国家的保护,那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还有纪珩。言抒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想告诉他自己14岁时那点少女的心思;想告诉他这么多年过去,看到别的女人和他亲近,馄饨店老板娘或是铃姐,她都吃味;想告诉他,即便没有了军人的身份,即便他和蒋铮正在查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即便他整日在灰色地带游走见不得光明,她都不觉得他是堕落、是沦丧、是自暴自弃。相反,他依然是一身本事、顶天立地的纪珩,任何时候,都能化作一道光,把黑暗照亮。
可现在,太阳还没出来,撒在野地上的,只有些微弱的光。
没有照亮黑暗的光。
言抒的每一天,都是在这种半明半暗的晨光中开启的。所以,她早就习惯了凌晨时分的寒冷和熹微,也从不会觉得害怕或慌张。但这个凌晨,边境线的冰冻的大地上,哪怕太阳即将破晓而出,言抒还是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寒冷。
还有深深的绝望。
第32章 劫后余生
就在言抒绞尽脑汁地想,还能做点什么自救的时候,车停了。
司机熄了火,拔下钥匙,也不理言抒,直接下了车。
言抒透过窗户往外看,想搞清楚这司机要干什么。透过窗户,她看见和出租车并排,这大野地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向那辆车走去。言抒一个激灵,他是打算把她连人带车丢在这!
言抒飞快打开车门,朝人奔了过去,死死抓住司机的胳膊。
“钥匙给我!”
言抒不会开车,钥匙给她她也决计开不回去,但至少有暖风,她不至于冻死在这旷野里。还能有光,她能求救。
司机膀子一甩,就把言抒甩了出去:“卖钩子的,要不是人家交待留活口,车都不给你!”
言抒仰面朝天,摔了个七晕八素。挣扎着爬起来,司机已经开着事先预备好的那辆黑车,扬长而去了。
野地里没有任何遮挡,风从四面八方打着哨地灌过来,言抒积攒的那点热量瞬间被风带走了。她赶紧跑回车里,关上车门,车里还有些余温,希望能挺一阵子。
她尝试着按打火键,毫无疑问是徒劳,没有钥匙,只能开关车门,其他功能全部丧失。
好在那司机走了,她暂时没有人身安全上的威胁,需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蒋铮总会看到她的求救,警察总会找到她。她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保证自己别被冻死。
言抒开始在车里乱翻,企图找到一点吃的喝的,保存能量。但这车明显是被处理过,为了不留下痕迹,连根毛都没有。言抒自己的包里倒是有半瓶矿泉水,是昨天喝剩下的,没拿出去。还有半盒喉糖,是她随身常备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能吃进嘴里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