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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可阿莲婶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啊,你看看这,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现在多好啊。”

关尔被她的乐观感染,笑得眉眼湾湾。

阿莲婶心想陈政南应该很信任她,这些陈年旧事都说了,“那你们以前有可能偶遇过哦,可能只是见面也不相识。”

大概是20年前,她还是阿莲的时候,偶然在后厨放厨余垃圾的通道发现了陈政南,他穿着宽大的校服,蹲坐在潲水桶旁,捡着酒楼客人剩下来的餐包,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不像无家可归的小孩,也不像饿极了的流浪汉那般狼吞虎咽,可吃出问题她得负责啊,所以她便朝他走过去,想制止他继续吃。但陈政南发现她靠近后,胡乱拿起剩下的食物迅速跑掉了。

然后接下来好几天她都远远地看到他依然在同个位置,吃着厨余糕点。她便去问洗碗大姐,大姐吞吞吐吐,说是看他可怜,那些糕点还好好的,给他吃也好过浪费。

大姐还说他没爹没妈,爷爷奶奶还死了,那衣服松松垮垮一看就是捡别人的,那身子单薄的风一吹就倒,再不吃点东西都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阿莲动了恻隐之心,想到自己年幼的一儿一女如果是这种境地,她顷刻间热泪盈眶,心如刀绞。

第二天她按大姐说的时间,把一份新鲜的蛋炒饭放在指定位置,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弟弟别害怕,如果你愿意,可以进来陪我一块吃饭,这样阿姨会非常高兴的。”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新鲜的食物底下都留了一模一样的纸条。

第五天的时候陈政南端着饭进了后厨找她,她便领着他去了员工餐厅,说以后都可以来这吃饭。他的校服上印着“陵海名雅高级中学”。那是一所有钱人家孩子才上得起的学校。

“你叫什么名字?”

“陈政南,耳东陈,政治的政,东南西北的南。”

“几岁啦?读初一还是初二啦?”

“13岁,初一。”

“你可以叫我阿莲姨。你是在名雅中学读书吗?”

“嗯,学校没有晚餐。”陈政南低下了头。

“没关系,阿莲姨这晚餐宵夜都有,你随时来。”阿莲看出了少年的窘迫。

“我不会白吃的,可以洗碗扫地拖地送餐。”

阿莲终于从他黯淡的眼里看到一点光亮。她不明白,一个13岁的孩子怎么会拥有比老人还沧桑无望的目光。

“不用,你好好学习,就当阿莲姨请你吃,等你长大有能力了再请回阿莲姨就好啦。”

阿莲知道他藏着秘密,一碗饭的事便也没有拆穿他。就这样相处了半年后,他突然一个礼拜没来,她担心出事,去学校找他,可是无亲无故无凭无证,学校根本不理会她。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来的时候,洗碗大姐说他昏倒在后厨门口。阿莲急忙送他去医院,医生说他营养不良,满身伤痕,有被虐待的嫌疑,啊莲又不是他的监护人,医生便说只能报警处理了。

这时他醒了,拉了拉阿莲,虚弱的开口,不能报警,报警了他以后可能学校都没法去,他想继续读书,以后才能有赚钱的能力,才可以把欠阿莲姨的饭还回去。

啊莲听了内心无比酸涩,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过后她佯装生气逼问缘由,才知道是他父亲拿绳子,棍棒下得死手!

他说父母早已离婚,母亲出国就当人间蒸发,父亲本就对他不闻不问,入赘豪门后更甚,后妈原本就有个大儿子和他同班,后来和父亲还生了个小儿子,比他小五岁,后妈视他为吃闲饭的废物,对他冷眼相待,另外两个兄弟联合霸凌整蛊他,往他饭里加沙子,床上倒垃圾,房间被当成宠物的大便池。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还能保证吃饱穿暖,可一年时间他们相继病逝,他便进了那座城堡当了另一种形式的流浪儿。身上的伤,是因为在学校得了年级第一被后妈大儿子污蔑作弊,学校通知父亲,父亲觉得丢人现眼,勃然大怒!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反锁在房间里说是让他反省思过!今天他是趁保姆送饭的时候偷溜出来的。

阿莲泪眼婆娑告诉他不要怕,他父亲这样是犯法的,可以报警。陈政南摇摇头,没有用,他报过,人家只当他孩子闹脾气,后果避免不了再加一顿打和饿。

阿莲抱着他,开始教他如何防止被霸凌,被虐待,他还未成年,还有求于父亲,只要保证自己身体不受损害的情况下,哪怕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也不丢脸,好好活下去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陈政南慢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尽管生活曾经把他重重地扔进泥潭,但是他爬了起来,把泥潭填平建起了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