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多亏了您!”方寸久感激不尽。
章医生恢复了平常的礼貌表情,他右手提着手提包,站直身体,“没什么,它也是我们大家庭的一份子嘛!”
“现在怎么还有人抓狗!”凌穹愤慨地说。
“怎么没有人,现在的狗肉可值钱了!”凌楼肩上搭着白老师的蓝色外套走过来,“我们这里是没什么人吃,外面有些人就专好这口,那酒桌上——”他咽了口口水后又皱了皱眉,两道浓眉差一指搭在了一起。“红烧的油炸的,吃狗肉都不算奇怪,有些人还专吃蚂蚱!那家伙,串在一根竹签上,撒了盐和各种调料在火上烤一烤,吃得那个香哟,我是不敢吃!”他说得有模有样,完全没让人感觉到虚假,说得凌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哪是人,简直就是一群喝血吃生肉的畜生。
“章医生,草药中不会有动物的什么器官吧?”凌楼讲完注意到一旁的章医生,就随口问了句。
章医生拢了拢手臂,并不闪躲手提包上的污泥。“有是肯定有的!各种活在世上的物种,都应该相互依靠,相互帮助不是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话也被章医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一直认为自己嘴笨心不笨,现在看来嘴不笨心也不笨。
九哥的脑袋耷拉在方寸久肩上,闭目养神,不想离开,很不想不想离开,它太贪恋和这些人相处的时光了。
“九哥,大胡子是不是又想带你走了?”小头爸爸从家里出来,先是看见了九哥的脑袋,看见脑袋就明白了。
第116章 且行且珍惜
小头爸爸第一次遇见络腮胡是在华茂批发市场旁停车的窄巷,狗的叫声像蒲公英送进耳朵痒痒。走出批发市场他寻着声音绕过停着的车辆一直走。“喂,你干什么呢!”
络腮胡抬头,两人之间隔着一辆车。他以他走江湖的犀利眼神看出对面的男子脑袋有问题。
“少管闲事!”络腮胡没有抬头,低头不知在忙着什么。小头爸爸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九哥站在一辆农用车的车厢高叫了几声。它也不是一只爱管闲事的狗,只是这几天和镇上的一群土狗混得尚好,一来二去就成了它们的头领。它手下的狗受难,怎么说也不能袖手旁观。
络腮胡绑好一只黑白相间的土狗,又绕到九哥背面准备从它背后袭击。小头爸爸回身目光恰遇偷摸着准备搞偷袭的络腮胡。
“九哥,小心!”随着小头爸爸的一声提醒,它全身的敏感神经都调动起来,在大网落下的前两秒飞身上了另一辆车的车顶。
络腮胡气急,吐了口唾沫上车顶,还差一大截,粘在了车身。“哪里蹦出来的傻子,来坏老子的好事!”络腮胡指着光头强的鼻尖破口大骂。狗站在车顶大叫,早骂了络腮胡千万次。
“你干什么,打狗也要看主人,它可不是野狗,是我们养的!”
“你养的又怎样,它碍了事就该抓该杀!我管你是谁?市长省长的狗碍了老子的事也照样抓的抓,杀的杀。”
小头爸爸想了想,这人这样说了那也没有办法了,便道:“那些狗又碍了你什么事?非要抓它们不可!”
“抓它们说明它们还有价值,我在世上也要吃饭吧!杀了它们很多人偷着高兴呢!畜生就喜欢放冷口,被咬了还要花钱打疫苗!”
“呸,你要吃饭它们也要生活呢!都是一条命,你以为你的命能比它们的命金贵多少?再说你不招惹它们能被咬吗?”
“那就要看谁斗得过谁了!”络腮胡冷笑。
他转身又回头,“这只狗是你家的?有点本事,下次最好不要让我遇见它又坏我的好事儿,不然杀了别说我没有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他的狗我可管不了,九哥,咱们走!”狗从车顶跳下走到小头爸爸身边,抬头的同时胸腔闷哼几声,一双大眼泅满泪水。
猎狗人捕了一生的狗,十二岁离家独自闯荡,他想这只狗若是小时候经过特殊训练,还年轻几岁,完全可以当作一只猎犬,他就可以烧掉腰间的这张已经用得看不出颜色的网。看着小头爸爸远去的身影,他摸了摸腰间的大网,十五岁那年他遇见称为师父的人,他是名屠夫,年关乡下的人家杀猪宰羊都找他,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杀猪宰羊历来都是一刀解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眨眼,一气呵成。
许是他这些年捕的狗太多,手上染了太多的鲜血,所以至今都是孤身一人,当然现在也萌生了隐居山林打打猎的想法。前提之一便是找到一只心仪的猎犬,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见到的都是一些入不了他法眼的土狗,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也老了,以前甩网轻松,就像学生使用手中的笔,农民使用手中的锄头。现在拿着笔觉得沉重,拿锄头也觉得沉重。想到这些他摇了摇头,自己是何时成为一只猎狗人的呢?实在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