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愉在灯下站了会儿,风越吹越冷,春天已到,今晚的温度退回了立春前。寒潮最终还是来了,较之前来得晚了些。凌楼抄了近路从窄巷中走出来,路上遇到醉酒的老王,送他回家后立马赶了过来。
“来晚了!你不冷吧?”他握住萧愉的冰凉的手。他要是没有这样的动作她也不会发火,至少她后来是这样认为的。萧愉甩开他的手,酒味刺鼻,“你喝酒了?”
“没有,回来的路上遇到喝醉的老王,送他回家了!”他用力跟她解释。萧愉心里了些,她并不讨厌男人喝酒,喝酒不要喝得烂醉,掌握好度就行。凌楼看她的神色缓和了,笑着靠在她肩上缓缓道,“你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啦?”她声音也软了下来。
“带你回家吃饭!”
她甚是诧异,双方约定都先不告诉双方父母,觉得能相处便继续相处,不能相处说清了分开各自追求各自的生活。她提出这一要求时凌楼也答应了,可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果然男人的话不能轻信,说实话自己也没轻信过任何人。她认为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倚靠,但不能单方面依靠。
“我发誓,我绝对没对妈说咱们俩的事,她好像知道我谈了恋爱,也没说是谁,只是叫我带回家吃顿饭,她还不知道是你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后天吧!”她想了想之后说,话说出口太难,她必须再给点时间缓缓。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质问自己是想找一个保姆,还是找一个与她共担起家庭责任的丈夫,她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小疼小爱还是交给那些情窦初开的男女吧!凌楼觉得今天萧愉正常了点,问她话两人能平静交流,那种藏在心底的不安也渐渐收起了尾巴,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窗外狂风怒号,萧望到门汀和风相互试探,最后以失败告终,天空飞起了细碎的雪花。飞进鼻孔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后逃之夭夭。“久哥,你今天就收留我一晚呗?”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儿。
方便面手里拿块菠萝,嘴角流出菠萝汁,反应过来拿起一旁削掉的皮扔向门框,萧望跳着躲过。“龟儿子,有话就好好说!”他把另小半菠萝塞进嘴里说。章林生皱眉向后退了几步,方便面的口水都溅到了他脸上。几个人在地毯上盘腿而坐,中间是削掉的菠萝皮。
萧望跑过来在皮里翻找,“我靠,你们动作真是够快的!”他出门时几个人还在埋头苦干,转眼一个菠萝已经下肚。他在方寸久身边坐下,“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光头强轻咳着从门里走出,正好看见凌楼和萧愉两个人手拉手从院门进来,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人聊高中时候的同学正聊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已经走到门汀的光头强。实在没办法,光头强只好用咳嗽提醒他们。
萧愉的手从凌楼手中挣脱,愣在原地。光头强是她的父亲,对父亲就应该保持应有的尊敬,这么多年她恪守尊敬的底线,和光头强之间也很少交流,他虽不存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在周金枝面前是苍白无力的,经过了订婚风波后,她觉得光头强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糟糕。“爸——”她叫了一声光头强,凌楼也跟着叫了声伯父。
“回来了?进去吧!你妈今天做了五花肉,叫凌楼也进去吃点儿!”他边说边往外走,呼呼的狂风打在脸上,“我去车里收拾一下,你们先进去。”
他踱到车上,心情复杂,拿着毛巾在下车的台阶处坐了四五分钟,女儿做事一向拿捏得准,偏偏在婚姻大事上犯了糊涂,今天他在客运站遇到姓覃的那小子,身边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孩儿,学生模样。四目相对,覃涛看见了光头强,光头强也看见了覃涛,覃姓小子转身扭头像没看见他般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留着女孩儿捂着肚子在后面追赶。
“不是人的东西!”光头强忍不住啐了一扣,直到现在心里一直恹恹,充斥着不想说话的厌烦。车外的风紧一阵缓一阵,二楼凌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灯光照着的檐下天空飘落的细雪看得清楚,在夜空灯光下看雪别有一番趣味,但此刻他完全失了看雪的心情。拿起毛巾关了车门向屋门走。
萧愉进了屋,听到楼上的关门声后打开门又走了出去,站在墙壁背风处等她的父亲。楼道漆黑,外面的风声听得很清楚。
萧愉突然出来吓了光头强一跳,他咳了一声,楼道的声控电灯亮了,灯光被萧愉挡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以超出想象的速度飞快成长,光头强个子不高,女儿也不高,她的身高和光头强的身高打成平手,但她此刻踩着高跟鞋,就把光头强身后的灯光全挡住了,于光头强来说,女儿就是他眼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