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欧阳诗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也不知道柳珍在干嘛?就差她一个了!”
柳珍左手扶着齐奶奶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右手提着没卖完的各种香辛料。她的鼻子灵敏不敏感,觉得这些味道混在一起煞是好闻。“拜托你件事!”齐奶奶捂着左胳膊肘,发生冲突时她被人推搡到水泥台阶,胳膊肘磕在上面当时没有感觉,现在感觉到疼痛。
柳珍知道她的意思,却不答言。对方明显是在找茬儿,这样的人就该给点教训,“您呐,就是心肠太好,换做是我,看不把他们送进监狱!咱们有什么可怕的,老师医生警察都有!”她的声音越说越高,越说越快,说着说着根本就停不下来。
齐奶奶心里着急,这孩子是心里最装不住事儿的,有什么事只顾一个劲儿地往外倒。叫谁碰见也不该让她碰见啊,回去准闹得人尽皆知,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从远处山峦的豁口拐进一道风,柳珍闭眼扭头以免沙子迷了眼睛,风后又来了更大的一阵,两个人都不动了。“三月份哪来这么大风?”柳珍把脸埋进高领毛衣。
齐奶奶指了指东边山的豁口,“和我这牙齿一样,缺了就关不住风了!”
忽然“哐当”一声,像大型载重车卸下车厢石头的声音,弥弥中还传来回音。“不会是哪里的房子塌了吧?”周金枝放下酒杯说,杨燕心里不安,曾有过舟山群峰即将倒塌的传言,如若真的倒塌,那山下山中的人家岂不是全都遭了殃。就这样吧,拜托,就维持现在的原状吧!什么都不要再发生了好吗?
“出去看看?”欧阳诗放下酒杯,她较为冷静,地面没动,房子倒塌山倒塌的动静都比这大很多。
章林生走到方家院里,抬头遥望屋顶已没了人,孩子们都从屋顶下去了。忽然一阵风吹来迷了眼,在他揉眼睛饿时候,一阵风如风卷残荷般卷得他后退,靠墙才站住不动,他心里惊慌,原来安居镇还有这样大的风,岂不是连房上的瓦都能吹走?
走上台阶,“哐当”一声他急忙回头,院里的旗杆像一根从手中脱落的筷子,还没看清,水泥地面滑出很长的一道湿印,铝制水盆在地面翻身打滚,滚到花架又是“哐当”一声。
他叫了几声方寸久,却没得到回答,声音都被风带走了,到家门口敲门也没有人应,狠命敲打方寸久才来开门。“好大的妖风!旗杆都吹倒了!”
方寸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听到了“哐当”的声音,像火车驶在铁轨,完全没和风联系起来。“起风了吗?”
“好大的风!我都险些被吹走了!”章林生进屋,孩子们正围着电视看电影,电视机的声音开得老大。
第100章 云上阳光
天空阴云密布,说好的迎接春天,迎接的全是厚重的阴云以及接不住的大雨。闹铃声响过后,白老师从床上坐起来,头很晕,嗓子眼儿全是苦涩,他又在床上坐了片刻才开始穿衣,窗户透出一星半点儿亮光。打开窗户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非嗜酒如命,也非滴酒不沾。妻子离开后就没再喝过酒,喝酒误事,身边没了提醒他的人总觉得不放心。
小头爸爸昨晚被送回来时依旧睡得不省人事。他两只脚跟着老好人和光头强动,意识却不清醒。方家院里不狼藉,只有倒在地上的竹竿和扣在花架角落的铝盆,还有一些冬天绿色不褪的树叶。
老好人早上脸没洗牙没刷,走到院里看见满地的落叶,就扫了几浪。此刻他手里拿着扫把到了方家院里,旗杆被吹倒,唱国歌是不可能了。“你这维修怕是要几天了!”
小头爸爸走到花架,随手拿起铝盆,那盆被风推得一路磕磕绊绊,全身大坑小坑面目全非。
又是沉闷的“哐当”一声,光头强吓了一跳,他晚老好人出门,醒得很早,意识清醒,就是不想起床,捱到六点,想到小头爸爸振奋的国歌声才爬起来。人生总要立个目标才好,和一群人在一起向着国旗国歌奔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也急于去表现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苦练,他不仅能横流倒背歌词,调调也在节拍上,这段时间为了练好这首歌不知着了周金枝多少的白眼跟嘲笑。
盆在老好人面前打了几个滚儿停住,“你怎么又惹他了?”光头强问老好人。
“我哪敢呀!”
“喂!你们过来搭把手呀!”小头爸爸两手扣块水泥砖。
“一看就是没做过体力活的人!”老好人过去,左右手各提一块砖走到旗杆下。竹竿倒在水泥地面,原本只用水泥掺细沙焊着,昨天那样的狂风,自然受不住。几个人用砖围在四周,又找了石片儿塞住,只要放手竹竿顶上像挂了重物往地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