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儿没了,你就不要再丢下我们了!”柳珍抱住她,生活也只剩下他们这些还在挣扎的人抱团取暖了。
章林生吸了吸鼻子,悄悄关上门走了出去,方寸久家的院子里空无一人,爸爸们绝对不可能错过升旗,莫非是他们今天忘了?
每到六点白老师就自然醒,今天多睡了十五分钟,是个好兆头。起床穿衣洗漱出门,隔壁方便面家里的灯光透亮,从窗户漫出流过柴垛漫到水泥地面。
“老白,吃早餐了!”门打开,白光流泻,方便面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他看见停在院里的小轿车,打定主意今天风光到校。
白老师向着灯光走,每走一步灯光就更近一步,一年多的时间,从未觉得自己离灯光这般近。
第91章 春暖花会开
立春后安居镇没有回暖的迹象,太阳出来又落下,云从东边飘到西边,又自西边飘到东边,自然而惬意。雨水那天没有落雨,天倦倦地眯着眼,它这些天的心情极好,倦了抱住太阳睡觉,醒了枕着流云看世界。
柳珍坐在红漆剥落的小凳上在院里劈柴,坐着使不上力,只好站起来。劈了会儿又觉得热,就脱掉了外套。天气晴好心情也好了许多,没劈的柴较劈了的每公斤便宜一毛,自己劈柴也省了一笔钱。
“你自己劈的柴?”杨燕走过来问,“以前我还行,现在不同以往了!”
柳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搬了小椅过来,忽然想起杨燕去年腿受过伤就放下小椅换了把大椅。“不是只有腿受过伤吗?”杨燕接过大椅放到墙边,坐下卷起左臂的衣服,小臂处约五公分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
“要是只那样就好了,这只胳膊也断过!”杨燕说。
柳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从地震中逃出,身上却没留下任何伤疤。
“那时候整天躺在床上,觉得下半生就要这样完了,能怎么办呢?孩子们虽然不小了,一个在读书,另一个还没退伍。就是这条命不要,也不能成个半身不遂的人!”柳珍点头表示赞同。
周金枝匆匆忙忙出门,萧愉去了学校,她想管舌头和手也伸不进去。若不是萧愉的小姨打来电话,她还不知道她竟然放了相亲对象的鸽子。她心里窝着一团气,恨不得见到东西就撕得粉碎。
她进院在放在一旁的小凳坐下,“萧愉相亲的事怎么样了?”杨燕问,她知周金枝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她端着不说也是想别人问问她。
“相什么亲呐,她压根就没去,长本事了,瞒着我这么长时间不说,天天做做样子出去,晚上才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周金枝喷出一大串,“为了骗我她可还真费了些心思。”
“跟你说了相亲不靠谱,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柳珍也不劈柴了,走过来加入了她们。
“她那两点一线的生活,能认识多少年轻人?”
“学校里就没有年龄合适的没有结婚的男老师?”
杨燕一语点醒梦中人,周金枝眨了眨眼睛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吗?年龄合适!”她努力回想白老师的长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见过几次他的背影,也只是简单不经意的一瞥,看背影倒是不错。她根据背影想勾勒出白老师的长相,无奈已经过了想入非非自动带入的年龄,“相貌吧!也差不离!”她随口说,“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还没吧!”柳珍说,若是结了婚,这么些天了,也应该露面了吧!太阳西斜,一阵风吹来没有靠墙坐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打了寒噤。周金枝搬着凳子到墙边,刚好瞥见了走在道上的小头爸爸。
小头爸爸抹了两把眼泪,右眼角左嘴角淤青,头发无法在风中张扬,沾上厚厚的唾液像喷了啫喱水。风撩开他的咖啡色大衣,下摆全是污泥,九哥在他腿上蹭了两蹭,身上的污泥全蹭到了小头爸爸干净的纯棉黑色裤子上。
他是爱干净的人,眼泪也没擦在衣服上,而是让它们停驻在手上等待风干。九哥把污泥全擦在了他身上也不自知,因为自己实在太委屈了,批发市场老板自己掺了水,酒卖不出去全都怪罪在他们身上。他同老板理论了几句,老板理论不过就动手打了他。儿子又说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他也想多挣点钱,脑袋里还有颗铁钉没取出,他可不想这颗铁钉烂在脑袋里,到时候在棋盘上打败儿子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他两只手隔开右眼角左嘴角揉了两下脸颊,没按到伤处也疼得厉害。
“那不是小头爸爸吗?”周金枝走到院门。柳珍快一步凑过去看了一眼道:“是小头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