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落了雨,雨缓缓地落,没了夏日的暴烈,脾气温和了许多,较春天的毛毛细雨又密了点儿,雨点大了点儿。站在雨里从脚底升腾起一股凉气,季节没到,这股凉气还无法冲到头顶。
整个上午的课方便面都沉沉睡了过去,他醒来时教室里只剩下视学习如命的几人,吃饭都要边往嘴里喂饭边看书的那种。窗外没有雾,视野开阔,不确定是否还在下雨。他到一楼正好看见从教室走出来的方寸久,他们班又考了数学,他收好试卷送到数学老师办公室后回教室拿伞,出来正好遇见三步做一步下楼梯的方便面。
两个人相视一笑,“呵,我还以为今天要一个人走完这段孤独的旅程了呢!”方便面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凌穹呢?”方寸久问。
“她啊,肯定都已经回家吃饭去了!她最近真的奇怪得很,都快成独行侠了!”
章林生站在高三年级教学楼旁,教学楼大门两旁各有一棵苏铁,等到人少了,他就拿着伞到了右边的苏铁旁,这样显然,方寸久他们出来就直接能看到。
章立早来学校后听同学说起过食堂事件,之前很多认知像房屋一样崩塌,在她眼中,章林生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赖皮,在学校喜欢寻衅滋事,末了还要章焱替他摆平。她的座位靠窗,从窗里正好看见站在教学楼旁一棵老枫下的章林生,难道真的是从一开始见面就闹得不愉快,之后就对他一直存着偏见?想到这里她急忙收拾好数学练习册,抓起伞就走了出去。
“还不快回家吃饭?”章立早和他拿着除颜色外一模一样的雨伞。
“你先走!”章林生说。
她没说什么,撑开伞就走,走出十来步想问他一句在学校好不好,又想到他每次在自己面前的那副得意样儿,狠了心直接走了。走到校门口,她注意到往来的行人都没有打伞,伸出手到伞外,才发觉没有下雨。
“要疯了,头疼得厉害!”方便面说。
“被你那突如其来的弟弟弄的?”方寸久问。
方便面此生最希望的就是有个哥哥或姐姐,弟弟妹妹之流难入法眼,他需要被呵护而不是呵护别人。“别说了,说到那小子就烦,昨天家里多了两个人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今天上课从早自习睡到现在才醒!数学老师点了我点了好几次我的名,我也想好好学习的,无奈环境不允许啊!”他哀叹。
“你日思夜想的妈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哎,天意弄人啊!我看她觉得好陌生,不是常说母子连心吗?”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陌生就算了,还带了拖油瓶,谁知道他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两个人边说边走。
“你怎么还没回去?”方寸久看见章林生问。
“可能是害怕吧!”方便面笑他。
“才不是呢!我找久哥有事!”方便面不屑地哼了声,“看来有人比那小子更拖油瓶!”
章林生心里的结解开了,他便一心扑在了学习上,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也自信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阳光了。相比之前的自己,他更想成为他哥哥和方寸久那样的人。
方寸久看章林生的神态,就知道他又有不懂的题目。
“回去再说吧!”方寸久说,近段时间章林生像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方寸久走到哪里问到哪里,搞得其他人都敬而远之,方寸久也一再纵容他变成十万个为什么。得了方寸久这句话方便面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骑车走路还听那些难解的数学题目和拗口的英文了。
章立早远远看见蹲在巷口台阶上的凌穹,章林生在学校的情况,她应该比较熟悉吧,她快步走过去,离她十步之遥时停下脚步,怎么开场呢?她和凌穹同一年出生,她三月出生,凌穹五月出生,可她们直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
“嗯,”凌穹咬了口冰激凌后急忙咽下,整个身子都感受到了凉意,确不似炎夏那般舒服享受了。“章立早!”她举起右臂跟她打招呼,喝进一口风,牙齿酸不溜秋。
章立早来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和凌穹这样当面碰面,以前她看见凌穹就刻意回避,生活中如果多了刻意,就会少了我们常挂在嘴边的偶然。
“你要吃吗?我请你!”凌穹看她没有回避高兴到脚指头都要飞起。
章立早面无表情地摇头,“食堂那件事你也在场?”
凌穹的脑袋转得飞快,她又吃了口冰激凌,清醒一些了,她终于捋清楚章立早问的是哪件事,“哦,那件事啊!”她边点头边说,“我在场!”
“那正好,你给我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