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页

难得圆满 尺素 992 字 3个月前

方寸久和凌穹并排走在前面,章林生跟在后面,“你爸是医生?”方寸久问。

“中医。”

“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凌穹搭上章林生的肩膀,章林生立马快走几步追上方寸久。

“喂,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她追着章林生问。

“不,不是。”章林生语无伦次。

第42章 劫后余生

蝶形紫藤花瓣铺满的水泥场院,几只麻雀和灰色不知名的鸟在捡啄食物。方寸久走到场院目光往上稍微抬了抬,就看见房顶成群的麻雀在漫步,早上他还躺在床上时就瞥见几点黑影从天窗闪过,嘴啄得瓦片也跟着发出细碎的响动。

无风无雨无太阳,是个尚好的阴天。

方便面提着一大袋子芥末过来,方寸久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急忙站得离他远了些。“这几天没怎么见凌穹。”

“她啊!被关了禁闭。”方便面说。三个参加高考的人,没一个达到二本线,这些天各自的院里都静得可怕,像被人拿毛巾堵了嘴,“怎么说呢?世界总会允许普通人存在吧!”感叹完又问方寸久,“你不去超市?”

“去!等我换件衣服。”他扯了扯胸前的衣服,一股汗味儿,今天和章林生跑了步,别看他个子小,跑得倒挺快。“我还要洗个澡,你先走吧!”

方便面嘶哑地答应了一声,最近齐奶奶在地里忙碌,他便整天在摊前吆喝,算是提前熟悉工作了。

天空一直阴沉沉到了傍晚。天还没黑光头强就走着回来了,黑色布鞋上全是灰尘。他坐在巷子尽头青石板堆砌的台阶上,一口痰吐出来全是血。此地还算隐蔽,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他得在这里休整一下后再回家。

脸颊前几天的伤口结了痂,今天遭了一顿打,结的痂被打得移了位,血不停往外渗。前几日在周金枝和孩子们面前糊弄过去了,今天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果然什么事情都是一开始说实话最好,熬到后面真的很难找出理由了。

他掏出毛巾抹了把,每种行业都有它的不容易。毛巾上的血变硬变黑,他折过另一面,复又擦了一遍,早在无梁开车时,虽也受了不少气,但好歹不是来自同行,至多是把早餐拿进车厢,吃完或吃不完都随手扔在车厢的人。空气顺畅还好,不顺畅整个上午甚或一整天都要忍受油味和香葱味。闷热天气也有穿着拖鞋进来,穿着拖鞋就罢,偏还翘着腿将脚抬得很高。那脚丫前后左右摆得灵活,生怕别人看不见那藏在指头间的黑色污垢。

他摸了摸右手手掌的厚茧,糙得骇人。这么多年一直留着没刮,生怕刮下后开车不利索。拆迁的钱着哥哥抢先一步攒在手里好话坏话说尽也哄不出来,到底除了钱,脸皮和亲情都算不了事。想到此便觉人生实在凄惨,就像巷子尽头的水泥墙,走到哪儿堵到哪儿,真是一点奔头也没有。台阶上生了厚厚的青苔,乍看如一条碧绿的天梯,直勾勾被送上山坡,墙上爬满金银花藤,香味刺鼻。光头强回头,看着这条通往天国的阶梯。

“刚从警局出来?”光头强回头,看见坐在身旁的方寸久,脸上的肌肉团成几块坚硬的石头,咯吱咯吱撞得山响,他的牙齿不自觉也跟着响了几声。“我都看见了!”方寸久说。彼时他往天朝路头部荣兴批发超市送酒,看见被警察请上车的光头强。之所以说从无梁进镇是天朝路是头部,是因为这里的楼房虽不高大,却鳞次栉比,是安居镇通往无梁的进出口。

随着宋征会在入口处建客运站的风声迭起,诸多商家便谋划在此地建房开商铺修旅馆。传闻落实后客运站修建的同时周边也开始动工。

被带到警局的另一人他自然也认得,初到安居镇请的货车司机便是,好像是叫唐番。光头强闷闷叹了口气,“没用,还着人打了一顿!吃了败仗,车也叫人给扣下了!”

方寸久知他是不敢回家,坐在旁边也不多说,他想了想,要回车应该不成问题,拜托凌楼哥就成,只是修车估计还要花一笔不小的修理费。

“车我帮您要回来!”

光头强把毛巾塞进裤子口袋,看着他脚边一瓶酒道:“车就算了,请我喝杯酒差不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带了瓶酒来。老板说是对他们一直亲自送酒上门的答谢,是一个精致的白瓷瓶,他看着瓶子精致就收下了,把剩下的酒全装了进去。

方寸久拿过递给他,“没有杯子,整瓶都给您好了!”拧开瓶盖,一口下肚,像喝了泉水般清冽,好水出好酒,不得不说,安居镇有一股好水。水井建在小舟山山脚,像口锅嵌在几块石峦间,是正宗的山泉。小舟山山腰有一处一人高的洞口,一年四季,即便在飞雪结霜的三九,这股水也源源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