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跨过方便面到方寸久边上躺下,“手办还留着吧?”
方寸久愣了几秒,这几天在帮欧阳诗忙酒馆里的事情,方便面替了他几天。他偏头看着方便面,“喂,手办!”
“还在。”方便面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胡乱作了回答,他哪有心思管手办?凌穹说不想在家待,以防杨燕问起高考成绩的事,逼着他下了岗自己当收银员在柜台一整天,这事儿归根结底得问凌穹,不过他没脸对方寸久说实话。他摸了摸肚子,说好的八点,现在已超出半小时,“凌穹怎么还没来?”他想到袋子里的方便面就馋得慌。
“望儿,去看看!”方便面腿架在方寸久身上踢了一脚萧望,萧望不耐烦地翻了身,然而那脚并没放弃,追着萧望的屁股不放。那腿蹭得方寸久实在难受,“我去吧!”他站起来,有手可摘星辰之感。
饭桌上又是一贯的沉默,吃完饭章林生溜进卧室,瞅着时间心乱如麻,时钟的步伐一分一秒吵得头大,他只好蒙上被子,企图把声音关在耳朵外面。蒙上被子透不过气来,黑漆漆地让人浮想联翩。无数带血的头颅奔他滚过来,呼喊声跟着快板声越响越近。
巷道的一盏灯大概患了咳嗽,咳一阵亮一会儿,光头强没把车开进院子,而是停在院门口,鞭炮声与客车的响声交织,他料定周金枝不会知道他已经回来。熄灭的路灯直挺立在远处,间或闪一下,闪现的光也极其微弱。他的胳膊搭在方向盘,光头靠在胳膊上,心里的一口气像被木塞塞住,外面的压力太大压着吐不出来,憋出好几滴眼泪,人无论在哪个年龄段,都会有无助的时候,小的时候被父母管束,一心盼望快快长大,长大后就好了,长大后又为工作,子女操碎了心。
方寸久脸贴着窗户玻璃,隐约看见光头强在里面,听到敲窗声光头强抬头,脸颊上还挂着几滴眼泪。看着是张人脸在外面,看了几眼他辨认出是方寸久,他吸了下鼻子抹掉眼泪,打开车窗时又抖了抖肩膀。
“谢谢!”方寸久吐出两个字。这二字让光头强受宠若惊,惊得他顾不及脸上的伤跳下车。跳下车一看,前方一片光亮,远照灯照得天地分明,是自己忘记关了。“您不进去?”
光头强扑进车里关了灯,关了灯的他意识到有愧于“谢谢”二字,为了显示自己的坦然,他又打开了灯,“你先进去,进去后我再关灯!”他带着尴尬的语气说,瓜子脸半明半暗。
凌穹打开零食拿出又放进,放进又拿出。自己没去竟然没人来找,她不信方便面连方便面也舍得。
方寸久走到楼梯口,老好人和凌楼端着空碗坐在楼梯上,“想不想进去?”老好人问凌楼,凌楼摇头,摇头时正好瞥见方寸久看着他,摇头立马变成点头。老好人抬头看见方寸久,像是捡了宝。
“我来找凌穹!”
“凌穹——”老好人站起来走进客厅,撕心裂肺地叫。
“小点声,都睡了!”杨燕从闷坐中回神。
“谁睡了?怎么能这么早就睡觉呢?”老好人拿着碗,敲响了凌穹卧室的门。
她听见门外方寸久的声音便把拿出的零食全部塞进了袋子里,塞进袋子后她又听到老好人叫她的声音,鞋也没脱就跳上了床。
老好人打开门,扫视一遍房间没见凌穹,床上的被子倒是隆起一大片。“哪兴这么早就睡觉的,方寸久来了,找你有事呢!快起来啊,别让人等着。”
“找到工作啦!”章医生回家就拿着《本草纲目》看,直到吃完饭才吐出已经找到工作的事实。章医生冷静地看着喜上眉梢的柳珍,总算得了个好消息。“在哪儿?”
“说不清,”章医生喝着自己配制的养生茶,一股浓浓的药味萦绕在鼻间,他用劲吸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不远,快走要不了十五分钟!”实际他每次去走走看看,都会花费半个小时,“你去把门开着,这么热的天,还关着门,通通风才好!”话刚说完,敲门声响起。
柳珍在厨房洗碗,没有理他,他只好起身去开门。
章林生满头大汗掀开被子,方寸久正看着他,“出去透透气,去不?”他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叔叔,我们走了!”方寸久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说,章医生站在沙发前,特地在等他们出来,以显示他的礼貌,再说他这腰只要坐下,一时半会儿也难站起,他答应了一声。待他们走后,他进了卫生间,手里拿着牙签对镜剔牙。
凌穹等在屋外,旁边楼顶的方便面看见了他,一个劲儿地吹着口哨。她转身看着别处,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