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吃完饭提着保温桶出来,在院门口碰到收摊的齐奶奶,天空又飘起了细雪,他紧了紧领口,齐奶奶左等右等等不来孙子,知道即便自己不回家,饭总少不了他吃的,不过还是要回来看看就回来了,“这么晚了还出去?”
老好人应了一声,杨燕从门里走出,“我正好有事找您!”她想到家里热菜热饭是现成的,不如就叫老人来吃了算了。齐奶奶也懂她话里的意思,“又是问我鞋垫上的花纹吧!”她爽朗地笑,“家里熄火好几天了,今天要被烟熏熏,不然蜘蛛还有各种虫子都该把房子占了!”
她走出几步又回转身,“你不是说没买到胡椒吗?今天刚好有个从外地来的商人,他那里有,我就给你带了一些!”
杨燕摸了摸口袋,没有带钱,再看周围,老好人已经没影儿了。“说了给你带的!”齐奶奶放下口袋,从里面拿出黑色方便袋递给杨燕,她口袋里满满当当一大包,用没卖完的换了各种蔬菜种子。
杨燕进屋放下胡椒口袋又追出来,“磊儿和凌穹已经去学校了!您自己做了吃就行!”当时做饭已经来不及她就给了钱叫他们自己去买了吃。
“知道了!”齐奶奶转身答了一句又回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走到欧阳家,她特地停下了脚步,昨夜亮了一夜的灯,今天这时候灯还亮着,想必是忘了关,她走过去敲了门,门虚掩着,等了会儿还是没有动静,看来没有人。她把拿出的晒干的金银花放回口袋,虽然是去年的金银花,可是保存完好,和新摘晾干的相差无几。今天拿着金银花到市场去卖,快被卖完时她想到昨天搬来的欧阳诗一家,就特地留了些。
方建中从昏迷中醒来后吃了药又睡了过去,被送到医院后医生问了情况,欧阳诗都一一回答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要按时吃药,身边不能离开人。
“你睡会儿吧!”喝了点开水,欧阳诗扶着方寸久躺在了床上。
“我不想睡!”他说,“爸爸好些了吗?”如果不是丈夫,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两个人都是自己至亲的人,看着方寸久她就觉得对不起他。
“嗯。睡着了!”两人一时无话,医院的白色闷得人也沉默,“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欧阳诗轻声问。
老好人见房门没有关,象征性地敲门后直接走了进去,“不用买了,我带了些鸡汤!喝鸡汤最好了!”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看欧阳诗鼓着疲惫的双眼,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欧阳诗的眼神虽疲惫,杀伤力依旧很强,嫁给方建中后,她就用这样的眼神把他制得服服帖帖。
“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的脚不听使唤的歪了歪,自己都忘了是怎么稀里糊涂到门外的,关上门,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方寸久轻轻笑了笑,“他好像很怕你!”
“都这么多年了,和当年没什么两样,那时候他只要看见我的眼神,就像猫见了老鼠!”欧阳诗笑着说。
“我看他们一家人挺好的!”
欧阳诗摇头,“你不懂!”她说,“你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都认为我是贪图荣华富贵,走了这么多年才不回来!”既然人们都认为她是那样的人,就让他们永远都这么认为好了,他不想改变别人的想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其实呀,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
“不会所有人都这么看的!”方寸久说,见欧阳诗没有回应,他便岔开了话题,“我想喝汤!”欧阳诗打开盖子,用一次性碗舀了小半碗递给他。
“很好喝,”他边喝边说,“你要不要喝点?昨天的饺子你可没少吃,有机会你也跟着那阿姨学学做饭吧!”他和父母之间从不用敬称,不是说对他们不够尊敬,而是成长环境使然。
凌穹一回家就问方寸久一家,钱还在口袋里,上课时肚子饿得怪叫,回家路上还在和方便面讨论回家要吃多少饭,要吃什么好吃的,回来后又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不问你哥,倒关心起了别人!”凌楼蹲在玄关处擦皮鞋,擦了一遍又一遍。
“你不是好好儿的吗?”
“应该不会有事!”杨燕答,“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凌穹不满地嘟着嘴吃饭,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现在只要自己张嘴说话,杨燕都能扯到她的学习上。
老好人最喜欢听他们的口水战,他走到凌楼跟前,有些不忍地问,“这几天又不上班,擦皮鞋干什么!”
“明天去警局露个脸!”
“别跟你爸说,我要是不吃饭就可以不做饭就好了!”杨燕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