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林生慌忙过来,右脚的拖鞋掉在台阶旁未化完的雪里,他干脆跳着到萧望和方寸久跟前,委屈巴巴地看向萧望,“你跟你妈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妈现在才没心情管你呢,她急的是我姐!”
“你姐就要出嫁了,你妈肯定舍不得!”章林生这人实在,太实在就成了缺心眼儿,缺心眼儿就有了股傻劲,不过这孩子的学习能力还是强的。
“你这么想也没错!”萧望顺着他的意思答。
跑出巷口,凌楼沿着府门路,过溺水茶厅一路走到了舟山群峰山脚,拦腰几处红砖白墙的长条房屋在蓝天下引人注目。
五年前一支科考队曾来这里做过探测,几米深的洞随处可见,除了铁矿,没有探测出他们梦想的稀有矿藏,来了段时间留下大洞小洞后就转战到了别处。之后又有钢铁集团在此活动了一段时间,还建了厂,后来也不了了之。
之后几年间又有几队人马相继而来,不久之前动工修建旅游区,资金问题和内部矛盾使得准备合资修建旅游区的企业不欢而散,山腰处白墙红瓦的建筑便是旅游区除了几堆石块留下的唯一成果。修建队走后宋征出资买下了这排房屋,用于安置他手下的一群人,也收留从各地晃荡来的流浪汉,不过这都是前话了,不提。
凌楼抬头看了看太阳,又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他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回去,此时院里肯定忙成了一团。转念又想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来走走,再加上心里堵着一块石头,自己又不善表情管理,回去了给别人找不快,且先到了山顶把堵在心里的石头扔下山崖再说。
他沿着石子公路,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到了群山正中的小舟山。放眼望去,整个安居镇尽收眼底,和煦的阳光铺在上面,镀上金黄的同时也换上了新装,抹上了挥之不去的年味。
他大学还没毕业就参了军,退伍后又学习了一年,现在在镇上的警局工作,每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开着警车乡里乡外的跑,心里也毛毛躁躁。彼时镇上发生了几次打架事件,害得杨燕担心了他好一阵,还想尽办法动摇他把警局的工作辞了当老师,要是不想当老师去外面的公司找份工作也好,总比提心吊胆的要好。事情没严重到那地步,至多村里有人持械斗殴去劝解乱中挨上几棍几巴掌。
方便面回到院里时齐奶奶的凳子跟着屋檐的阳光移动了几寸。
“盆呢?”齐奶奶眯缝着眼问他,又把凳子移到了阴处,冬日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暖,把整个人搁在下面晒容易犯困。除了夏季,安居镇的太阳其他三季都是懒洋洋的,像家养的猫被逗着玩时生怕挠疼了主人,通常安居镇人看着电视里的那些避暑胜地都会不屑一顾,安居镇比避暑山庄还避暑山庄,夏天在家坐着穿夹克也舒适。
“放那儿了,您又没说要拿回来!”
“是是是,要怪就怪我没说,我不叫你吃饭你也干脆别吃饭了!”齐奶奶剥完洋葱又开始剥大蒜。
方便面从屋里摸了包方便面走到门口,嘴里嚼得嘎嘣脆响,嚼得嘎嘣脆响也没能盖住齐奶奶的唠叨,“除了吃就是睡,猪杀了还可以吃肉,你呢?都复读两年了,你再考不上就回来种地卖菜喂猪!”
“除了吃就是睡,都复读了两年了,你再考不上就回来种地卖菜!”方便面嘴里也念念有词,把齐奶奶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那您还让我读书干嘛?都说了我不是读书那块料!”说完翻了个白眼,撒下来的阳光也为这白眼撒欢,蹦跳着藏到了白云后面,大有你白我也白之意。
周金枝拉着萧愉从后门进了卧室,“覃涛在外面有女人你知道吗?”
萧愉不紧不慢坐在床上,“知道呀!就为这事儿?”
“你知道还瞒着不说,你是成心想气死你爹妈啊!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由不得你胡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周金枝越说越来劲,“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你以为我是急着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如果真是火坑,你就真跳呀?!我们是想你有个好归宿,这样我和你爸归西的时候才能瞑目。”说到动情处,周金枝声泪俱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人生的失败,女儿跟自己不亲近,儿子又是块烂泥扶不上墙。
“你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光头强的脸像个红苹果,这苹果还像水壶一样冒着热气。
“没有把握打败那个女人我能同意这门亲事吗?”萧愉站起,拉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金枝到床上坐下。“再说了,过不下去离婚就是了!我一不图他的钱,二不图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