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禾拿着火钳,将手边的稻草塞进灶台里,里面火烧得旺,将她的脸烤得红彤彤的,浑身上下暖洋洋。
“阿婆,其实我也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慢慢开始怀疑,自己从前做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但又好像怎么选都是错。”
冯老太将洗好的碗一摞碗放进架子上,又拿着抹布擦干灶台,嘴里念叨着,“我年轻的时候呀,也总是忧愁。那会儿人人都说,夏夏她爷爷家里穷,拖累重,我嫁过来肯定没好日子,可我还是和他结了婚。后来我嫁进来五六年,迟迟怀不上孩子,村里人又说,说我这么多年没个孩子,难为夏夏爷爷不另外找婆娘,说我找了个好人家。”
“你看,哪有什么对错,全凭他们说罢了。怎么做选择,全看己心,不分对错。”
冯老太洗干净的灶台洁净如新,她用泛着老茧的手将董嘉禾拉倒了廊下的椅子上,“人啊,要往前走,不要停在那儿想,想是没用的。”
董嘉禾坐在小木板凳上,身后是一面随时会掉灰的墙皮,抬起头,是点点星空。
她的目光扫过厨房隔壁的杂物间,那里的灯依旧是一闪一闪的。
坐在简陋的农家小院里,她又一次开始怀疑,那些自己自小懂得的,坚信的道理是否真的那么坚不可摧。
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五年前,她站在位于荣升集团顶楼宽大的办公室里,面前坐着董明安。那里很高,透过那张落地窗向下看,世界仿佛一粒粒芝麻。
董明安靠在那张黑色真皮椅里,对她说:“你江叔叔的儿子,去见见吧。等你们结了婚,我也好把你母亲留下的东西给你。”
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遥远,何之仪在她十岁那年便过世了,留下的东西也不多,除了那套市中心的房子,便只有荣升集团 15的股份。
董嘉禾想要很久了。
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