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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番外 鹅儿水 1007 字 3个月前

剃头挑子一头热,严家跟柴家这门亲一准儿成不了。柴怀叙想得很清楚,严家五小姐明摆着看不上他,他再这样没皮没脸地往上凑,实在没道理。奈何周围跟着一群糊涂虫,看不懂主人家的眉眼高低,只知道瞎起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挤进来,要真撞见严家四少奶奶并五小姐抱头痛哭,这不等于看严家的笑话么。柴怀叙尚且没有这个胆。

幸亏还有个三少奶奶在一旁打圆场,寻了个开饭的借口出来,有礼有节地把客人们都请到餐室去,否则也太难堪了些。

柴怀叙往里进的时候被推在头阵,往外退的时候又不知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途中不小心撞到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他还客气道一声失礼了。

秋原之前就听卢照提起过,王颐预备替伊文保媒,定的人是一位柴姓小少爷,将才又听王家的小姐们满口不绝地拉着一位青年打趣,阴差阳错地,他倒把柴怀叙认了出来。

柴怀叙却没想那么多,他心里一直在想严五小姐放他鸽子这回事。他也知道齐大非偶,依着严家的门第,看不起柴家小门户也正常,但就是心里不大痛快。原就是严家这头先示的好,母亲又三番五次地劝他,不然何至于来受这等闲气。

柴家再是势单力薄,也不是全无家底,寻了门当户对的小姐结亲,难道不好么?不知怎地,柴怀叙又想起今天在严家花园遇见的那个女人,那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她能说会道的,不比神出鬼没的严伊文好?

柴怀叙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嘴角向上扬。

秋原留心了一会儿柴家少爷的言行,看他一时紧皱眉头,一时似笑非笑,反倒觉得这个人还有些意思。

吃过午饭,王颐和伊文姑嫂俩才换了副面孔出来待客。因为来的大多都是王家那边的兄弟姊妹,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王颐在亲戚丛中长袖善舞。伊文静静跟在她四嫂身后,不过是赔笑脸罢了。

严家的权势尚且还有些威慑力,饭前那些尴尬,在场的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王家的女孩子们看伊文生得那样清隽文雅,脸上的笑也不像装的,就以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有意无意的,她们又把柴怀叙拿出来说。

伊文并未理会这一群人,王颐当着外人虽然没说什么,却悄悄从袖筒里拍了拍小姑子的手。伊文知道,这是请她安心的意思,于是笑得越发和气。

跟同辈们打完招呼,王颐才想起来在另外一间房打牌的王太太,问了小丫头和老妈子,都说太太忙着打牌连饭都不吃。王颐深知养母的秉性,叹了口气才叫佣人们把饭菜备好,她亲自拿去给王太太。

其实,王太太那天是最早到严家的,只没有跟小辈们一块厮闹,一直在跟太太们推牌九。她爱好这个,几乎是当成女子职业在做,被人戏称是“女子打牌员”。

伊文其人,王太太先前也听说过,是个有才气的,旧体诗做得蛮好。至于管家理事这一项才能嘛,相信有严家的高门底蕴在,也差不到哪去。就是年纪大了点,光绪三十年生人,要比怀叙整整大上七岁。但以柴家的门第,配严家这样的岳家,属实是高攀了,许多事,当然也就不能较真。

大体而言,王太太还是有意多接触接触伊文,男婚女嫁,当然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眼见王颐端了饭食过来,王太太依旧一眼不错地盯着牌桌,顺手还碰了一张七筒。

“您不吃饭呀?天天晚上打还不够,到我这儿了,还是打。干脆,您守着那几张红中过一辈子算了。”

王颐把托盘放到另一张空着的圆桌上,她自己则走到王太太身后,双手压在养母肩上,催促道:“先请朱太太替您一下,我有话同您讲。”

朱太太是跟王太太一般年纪的牌迷,坐了小半天的冷板凳,正是技痒难耐,赶忙就道:“四少奶奶想是有好东西要私底下孝敬您,您还是跟她去一趟罢,瞧把少奶奶急得,亲自来捉人了。”

王太太将信将疑地从牌桌上下来,心里忖度着王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指定没有好事。

果然,就听她轻声道:“怀叙跟伊文的事,我看算了罢。”

严家那时占着钱权名位上的优势,这一场亲,柴家本也就是任人摆布。但到底也是互相通过气的,这样没头没脑地就要算了,王太太还是有些不甘心,又道:“是五小姐的意思?她见过怀叙了?”

王颐扶了养母在餐桌前坐下,自己只站在一旁。王太太示意她坐下说话,王颐也只是摇头:“这次是我对不起表舅母,改日一定登门赔罪。婚事虽不提了,但两家还是亲戚,怀叙日后若有中意的小姐,我一定倾力相助。伊文的事,就当咱们没提过,您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对表舅母,也只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这事就算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