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如始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你家里三天两头就有访客登门,你们……”
“那是我跟同志们在接头。”
“你在中央大学的课程就那么几门,但你却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来……”
“那是我在进行地下活动,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任务的。”
“那么,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陈济棠沉声道:“驱逐倭寇,恢复中华。”
这八个字的份量,不肖多言,锦如怔怔地流出泪来。她以前只觉得自己痴心错付,她发自内心地怨怪陈济棠,她恨他的前后不一,可偏偏,她爱的那个人又默默从事着一桩改天换地的伟业。同家国之事比起来,她个人的爱恨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谁又能给她一个像样的交代呢?
陈济棠的苦衷那样宏阔,理所当然地,她要原谅他最初以及最后的薄情,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立场去拿他怎样了。然而她自己的情感呢?
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再怎样撒诈捣虚地骗她,她也只能受着,难道她还能劈头盖脸地数说他一顿,说他不该为国尽忠么?她做不到。她也不能这样做。
到了后半夜,秋雨淅淅沥沥,越下越沉,外面不知哪处酒肆的胡琴声跟着越拖越长,就像锦如这一生的爱恋一样,拖拖拉拉的,永无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