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闻不惯烟气,刚要皱眉,就听姨太太在外间先人一步地嗔骂道:“维岳,你是怎么答允我的?小潆原就闹觉,你再把雪茄一熏上,今晚上就别想安生了!”
以前在家里,谁能劝得动卢维岳戒烟呢?可如今姨太太不过捏着嗓子说两句话,他就悻悻然收了烟袋,又跟卢照赔不是:“你二妹妹性子被我跟姨太太养得太娇了,一点不如意就通宵达旦地哭闹,不怪姨太太害怕,我也害怕。”
说完,他又吩咐佣人准备客饭,要留卢照吃中饭,卢照自然不答应。
她本来还打算要跟父亲谈一谈母亲,谈一谈婚姻,谈一谈家事,现如今也很不必要了。
他都已经身置另外一个家庭了,再跟他谈旧家旧人,又有甚么意思呢。
一点意思也没有。
第45章 月惘
回到小公馆,周以珍问卢照他们父女谈了些什么。
刻意地隐去姨太太与二小姐,卢照这样答她母亲:“无外乎世道人情罢了,我跟爸爸,倒也无话可说。”
秋原一早就被支到厨房里去了,没有旁人在,周以珍淌起眼泪来,便也要自在许多。
卢照赶忙去抱哭泣的母亲,还说:“妈,从今以后,我们就当没他这个人罢……好在,家里的钱总还是捏在我们手里的,他跟姨太太两个再怎么恩爱,栈单、股票、存摺还有那几间肯进账的厂子如今却落在我手上,他们等闲还夺不走。”
周以珍听了女儿的话,觉得十分难过,她想她含辛茹苦地在人家家里做了一辈子的媳妇,到头来得到的,不过几分薄财,不过一些身外物罢了。至于那些身内的要物,那些感情上的痛苦,心口的晦涩,二十多年下来,却一直无人理会,无人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