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时间,南京正有多起诈骗事件,大户人家的佣人引以为戒,也不奇怪。
陶妈挂了电话,心里也不安定,又去请教周以珍,说刚有位先生拨电话来,自称是卢小姐的父亲,问周以珍是不是有卢先生这么一号人物,别认错了才好。
做人做到卢维岳那份上,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周以珍很早就听说了他要乘飞机回来。只不过这一回,她懒得搭理罢了。
陶妈不明就里,周以珍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放出话来:“没有这样的事。卢照她爸爸过世有些年头了,现如今的人,当真一点公心也没有,怎么好意思拿往生之人开玩笑的?”
陶妈听了,不由得一愣,卢家这么大的家业,竟然是两个女流之辈支撑起来的,卢太太跟卢小姐真乃女中豪杰。
卢维岳要回来,卢照自然第一个被通知到,只是她那段日子正忙着盘查几家厂子的账,正好有借口不去替她父亲洒扫宅邸,何乐而不为。
秋原从停了地产生意以来,虽是闲得发慌,卢照却不许他过问杂事。况且卢维岳这个岳丈在女婿那儿也没有多得人心,他回来有没有地方住,住得舒不舒心,跟秋原也没多大相干,哪个犯得上操这些闲心。
如此各方不待见,卢维岳回南京的头一两日,只好被逼无奈地领着姨太太跟幼女在旅馆下榻。
但他毕竟憋着一口气,一安顿下来就往卢照她们住的地方拨电话,这次他学聪明了,再不耐烦跟佣人聒噪,只点名要太太出面答话。
周以珍不紧不慢地从陶妈手里把电话接过去,却甚么也不说,她在等卢维岳先开口。
无论如何,是他抛弃妻女在先,是他无情无义在先,他对他们这个家,对太太对女儿,应当先给出一份像样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