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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番外 鹅儿水 997 字 3个月前

嗬!青天白日地,怎么就那样缠在一起了?

嗐!现在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赵妈和李妈经常这样凑在一起说小话,小月心知他们是在编排主家,只奈何自家小姐跟姑爷做事实在没个轻重,她也不好出面主持公道。

又过了些日子,小月看卢照夫妻俩还是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家里整天都是乌烟瘴气地,她才偷偷往卢太太跟前传话,要她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女婿。

可周以珍听说了那边房子的事,却一句话也没说。她在一幢空荡荡的别墅里守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极有可能抱上孙子的一天。

卢照他们怎么闹,怎么折腾,怎么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她都不想管了。只要他们肯为这个家生一个小孩,不,就当她求他们。她穷尽一生都没办到的事,如果他们办到了,那的确应该感谢的。她那位云游在外的丈夫,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又可以挺直腰板说话了。

她的女儿女婿,其实是她的恩人,再生父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卢太太也是病人,病得不轻,药石罔灵。

于是卢照夫妻俩又携起手来胡作非为了一阵,终于,他们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疲累。并且,这累还是毫无根据地累,除了糟蹋自己,他们一无所获。

这天,卢照照常天不亮就醒了。她现在已然养成了这样一种睁眼等天亮的习惯,睡眠是很少的,不管前一晚上是如何地放纵,她总睡不着。

冬天的早上,很久才能见到亮光,卢照有些心急,就捻了一盏小灯。秋原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平静地躺着,侧脸很俊俏。暖黄的灯光照到他脸上,或许有点刺人,他咂咂嘴,又向内翻过身去,完全下意识地。

卢照一眼不错地看着年轻的丈夫,心里忽而多了些莫名的安定。无论如何,她的身边总有一个人陪着,至少,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

这样的话,就算她做了错误的决定,也没大的妨碍吧?

又过了一会儿,秋原也睁开眼,他先伸出手去拉卢照,问:“怎么不多睡会儿呢?外头还是黑黢黢的……”

卢照没理这话,她的心思是飘忽不定的,人也是。说出来的话,更带着某种不切实际的痴妄。

“郁秋原,我们离开海陵,去南京,好不好?”

她这样说,一定有这样说的道理。秋原虽然心里觉得卢维岳不会同意,但还是顺着妻子的话问:“过去南京,跟家里决裂,我们怎么谋生呢?还是跟现在一样,坐吃山空?”

卢照也不知道自己走出这一步对不对,她也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被关在一个牢笼里,每天只接触特定的人,只做特定的事。

所以她说:“先前我们一起留洋的同学,有好些都在南京做官,虽不是什么高官要员,但提携个把同辈却不在话下。至于你,我想你做金融这一方面很有才干,可以进银行。又或者,你学的纺织工程,也可以做回本职,去染织公司谋一份差。”

她把什么都设想好了,事无巨细。秋原其实也不满足于当下,但他对于事业,逐渐又多了一层痛恨,他总觉得是这玩意在摆弄他的人生。可眼下,的确又没有别的出路。

“官场是另一个深不见底的暗渊,我希望你想好了再走出这一步,而不仅仅是为了摆脱现有的束缚。当然,你肯这样做,老爷肯定又要欣喜至极,咱们家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不就缺一个在衙门里活动的人?”

这与卢照的想法不谋而合。卢维岳如今多有钱,他什么都置办得起,就是没法子在南京蒋先生手下混个一官半职。像他这样靠征敛横财而半路发家的阔老爷,祖上没什么荫封,本人读书又不多,于政治经实在不通,就算勉强进了官场,也是磕磕绊绊地,纯惹人讨厌。

卢照这个想法,歪打正着地,算是一脚踩中了她父亲的痛处。卢维岳这个人,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一生只有两大遗憾。家里没儿子,偌大家业最终也只有拱手让人,这一点还有办法解决。另有一件更棘手的——官场没朋友,这便是卢维岳总受到几位同行奚落,排挤和摈斥的根源所在。

南京的严启瑞就不说了,那是公认的仕宦之家出身,苏州的王汉章细追究起来,也是无可否认的名门之后,就连同样从穷人窝里爬起来的沈志华,他也有一位诗书传家的闺秀太太。

相形之下,就只有海陵卢家这一脉,金银财货再多,家底也还是轻薄,外头人一议论起这家,还是只拿他们当另一个阶级来的远方阔客,而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的上流门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