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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番外 鹅儿水 992 字 3个月前

火车倒是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海陵,卢照挂念着水泥厂的事,下车之后连家不回,直接就去办公室。

在工作这一方面,郁秋原要轻省很多。他纵去了钱庄,也是被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同事拉着凑牌局,索性先回卢公馆,也好跟他岳母把这两天的事情报备一下,免得她忧心。

另外一头,卢照刚在写字台上坐下,林振民就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听说没,郊区那片竹山,已经买下来了。”

卢照本来就有些风尘仆仆,林振民又站得离她这样近,她忍不住捂了鼻子:“有劳你先往后退一退,谢谢。”

林振民这才意识到,他身上的烟花露水熏到人了,当即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

卢照摇摇头,笑问:“莲静庵那头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林振民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且不说厂里出了重金,单单民不与官斗这一条,就能让庵堂里那群尼姑说不出话来。”

仗势欺人,眼下就是这么个世道。卢照在心里叹气。

当人无法改变现实,而被现实所改变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叹气。

第13章 月禧

严家二少爷虽然算得上风光大葬,但死人的风头终究有数,没几天就被人淡忘了。

卢照跟郁秋原两个人这一次从南京回海陵,因为婚期将近,卢太太就要他们俩各自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提前预备起婚礼来。

凡婚礼要用的东西,周以珍都已经悄悄备了很多年,这档口上简直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再慌慌忙忙地从外面购置。

因此,卢照一听她母亲念叨的不过是扎红绸花,粉饰新房之类的小事,就摇了头:“妈,这些事情,十来天的功夫尽够了。哪需要提前大半个月?”

卢太太本在露台上浇花,听了卢照的话就直起腰来数说她:“你小孩子知道什么?要是那讲礼的人家,儿女亲事,过大礼的那天双方父母还应该见面吃顿饭才对。你跟秋原这档子事,本来就有许多于礼不合的地方,要再不办得热闹庄重些,外人要看你们小夫妻笑话的。”

秋原下午跟几个旧同学相约出去看电影,他不在家,卢照说话便更随意。刚看书戴着圆眼镜,这时候就取下来放到茶几上,说:“妈,您说这话,简直不讲道理。别说秋原的父母现下不知在哪,他们就是住在海陵街上,你们结了亲家,敢请他们来参加婚礼么?”

女婿是卢维岳做主买来的,又不是别人强塞到卢家的,既早就清楚郁秋原是个什么成色,临要结婚的时候再对人家嫌东嫌西,确是没意思。

周以珍不是那起子丧良心的人,只不过暗自可惜卢照这婚结得委屈。新郎她不是真正的满意,新婚礼仪更是不伦不类,看着就磕碜。

“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回……”

卢太太还没把话说完,卢照就咯咯笑:“妈,那可说不准。现下离婚合婚,也不过登几次报的事,没人规定次数。”

卢家究竟还是一个充满旧中国习气的地方,周以珍更见不得年轻人把婚姻当作儿戏。一时连花也不浇了,只用修枝剪剪下一朵月季递给卢照,苦口婆心地劝她:“阿照,秋原不是坏孩子,他会很珍爱你的。”

不管郁秋原是好是坏,不都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么?卢照接过那朵鲜艳夺目的月季,歪头笑:“我知道的,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

最后面,卢照还是犟不过她母亲,等郁秋原晚上一回来,第二天起他们未婚夫妻两个就开始忙着筹备婚典。

卢家人丁不旺,一个大别墅,大半都空着。这次卢照夫妻新婚,周以珍便有意让女儿女婿两个人另置一份小家,最好不要再跟父母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只好把卢公馆靠后的一幢小洋房粉饰出来充作新房。

另外,虽然是新式婚姻,但婚礼上也不能只有一片煞白,中国人说到底受不了这个。卢公馆的上下廊檐,该上灯的上灯,该扎彩绸的扎彩绸,廊柱门沿都少不了鲜花彩叶点缀,瞧着倒是喜气洋洋,万象更新了。

卢维岳虽说不爱着家,但女儿女婿结婚的日子,他却也不好完全地错过,到底赶在了喜日前五天回到家中。那时恰逢各处亲友的礼物也开始络绎不绝地往卢公馆送,在家也能迎来送往,难得咱们这位卢老爷倒不觉寂寞。

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卢照新婚先一日。

卢公馆提前半个月就人来人往,早先已有几家近亲随时都要过来走动,到了三月初八前后,各处商界、政界名流更是来往不断,只闹得卢家人声鼎沸,夜明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