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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番外 鹅儿水 1011 字 3个月前

厂里派了专人出来,本是为了收购竹山,现下四方人马齐聚,却不见有人提收购相关的事。当真怪诞。

刘平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剩下还有附近几个乡镇的议员、族长并警察厅的警员们,挤挤挨挨十来个人,都紧绷着脸。

偌大一个斋堂,只有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

卢照觉得奇怪,便主动上去问了刘平伯:“刘叔叔,怎么还不开始?既是来谈收购的,咱们这边先开个价,才好往下商洽不是?”

年轻人初入社会,不晓得办事的规矩,刘平伯也不同卢照多说什么,只叫她稍安勿躁。

卢照悻悻坐回原位,秋原却拉了她的手,疑惑道:“这地方总有些怪怪的,怎么收购竹山这样大的事,庵里的住持都不露面?”

他这样一说,卢照也发现问题所在,除了嘤嘤哭的两个年轻女尼,场面上竟然一个莲静庵主事的人都没有,难怪大家都在这儿干等。

众人又这样等了半个多钟头,才有一个年轻貌美的俏尼姑进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卢照尖着耳朵听,那尼姑的语气总有些玩世不恭,嘻嘻道:“原是我来晚了,各位好等。”

一身缁衣难掩风情,王婉秋一进斋堂,就感觉男人们的眼睛直往她身上钻。她把那两个低声抽泣的小尼姑撵到一边,自己翘着臀坐在一个年轻议员的腿上,环视一周,而后才笑:“有什么事冲我来,底下都是些毛孩子,只晓得哭,大伙儿见笑了。”

要依这世道,尼姑庵未尝不能是风月场。王婉秋这样的作派,便是卢照也看懂了,她这哪是潜心修行的女住持,分明是惯看秋月春风的交际花。先前迟迟不来,说不定就是在后院应酬哪位达官显贵,一时脱不开身……

卢照心里的那种憋闷,更重了些。在她看来,一群商人这样大张旗鼓地跟出家人做买卖,本就有欺负人的嫌疑,那出家人还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怜人,岂不更是一桩罪过?

秋原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妻偶尔是有些痴的,就在这时捏了她的手心,悄声道:“你别瞎操心,先看看具体是个什么事。”

见人都到齐了,刘平伯才清清嗓子预备讲演。第一句话也不谈收购,反而扯到那个死了的警察身上:“敢问王小姐,今日上午市政警察厅有一位警官中枪身亡,你可知情?”

王婉秋的脸上总洋溢着笑,语气十分坦诚,甚至有些俏皮:“枪是我开的,人已经死了么?”

早上一群警察来查封竹山,王婉秋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态度上还是配合居多。莲静庵本就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她犯不着得罪任何一个三教九流,要不是那个臭警察欺人太甚,王婉秋不会朝他开枪。

这时候对簿公堂,王婉秋也不怕,又把刚刚抱在一起哭的两个小尼姑喊上来,要她们另抬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女尸放在斋堂门口。

王婉秋捻起兰花指,指向门口那个死人,十分通情达理地说:“谁的命不是命呢?是,我们长三堂子的人是不及你们外面的人金贵,可也不能任人打杀罢?说难听点,那死警察也不过就是个嫖客,床上霸道些也就算了,怎么翻脸无情就要杀人呢?他能开枪杀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杀他?刘厂长若要跟我论公道,这便是公道。”

海陵市政衙门对公务人员的管理一向粗疏,警员们出警的时候做些私事,到花街柳巷大烟馆转一转,并不稀奇。

本来简简单单只是生意人的买卖,成与不成,都好说。如今闹出人命来了,这生意显而易见是很难再谈下去。

刘平伯是个合格的商人,一辈子只认钱,工厂要扯上人命官司,到底名声不好。那个死了的警察既然是嫖妓出的事,哪怕是办公过程中嫖妓,跟永宁水泥厂的干系也不大,干脆就让王婉秋自己跟警察厅扯皮好了。

反正她也不缺这点本事。

这样一想,刘平伯就叫屋内众人先散了去,乡镇上那些议员、族长本就是看刘平伯的面子过来帮着施压的,这时自然唯命是从,只有警察厅的人坐着不肯动。

他们死了科长,肯定不想此事轻易了结。

于是刘平伯又单独对那几个警员客气道:“今日辛苦各位,至于孙科长受害一事,只怕还要劳烦诸位上报市政警察厅再行处置,刘某人不才,实无权干涉贵厅事宜。”

那几个警员脑袋还有些懵。出来办一趟差,把好好一个科长办没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上级交代。明知道刘平伯是在推诿责任,却又抓不到他话里的错漏,警察厅的事,的确不该一个商人管。

但跟上面没有交代肯定也是不成的,至少也得把杀人凶手捉拿归案才说得通。于是乎,那几个警察又开始对王婉秋发难,拿出镣铐,非要她往警局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