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民进厂晚,跟同事们还不太熟,只有卢照跟他工作以外的闲谈略多点。他不想得罪人,于是又挠挠头:“你别见怪,我只是随口一问。”
“没事,没吓到你吧?那是我未婚夫,他人过于鲁莽,我代他向你致歉。”
林振民没有感受到鲁莽,他只觉得那位先生看他的眼神过于幽怨。一听是卢照的未婚夫,更不好当面说什么,只是笑:“敢问那位先生贵姓?”
卢照正从书柜上拿书,听到了林振民的问话,也没多想,顺口就答:“姓郁,郁秋原。”
林振民家里还算富庶,但离真正的望族却又差得远。在他的认知里,海陵是没有郁姓大户的,一时间,他连卢照都看轻了去。起身帮着取下最高一阁的技术指导书,递给卢照后,林振民连笑也真心些:“什么时候办婚礼哩?”
上赶着讨喜酒喝的,卢照还是第一次见。她模棱两可地应道:“快了,到时候请你。”
得了这话,林振民更觉得他跟卢照是一路人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卢维岳从来也没在外人面前讲过他的掌上明珠在哪高就。永宁水泥厂算是股份制的公司,卢维岳担大股东,但责任人却不是他。卢照的出身,除了厂长刘平伯,就是几个地位高一点的职员还听见些风声,余下的人,就都蒙在鼓里。
想到刘平伯,卢照又抬头问林振民:“刘厂长今儿不是说要来一趟的?怎么又不见了?”
林振民答得很漫不经心:“上午来过,没多久又走了。咱们不是跟莲静庵那群小尼姑谈收购竹山?那群比丘尼见钱眼开,说什么也不肯让价,厂里就请了邻近各乡镇的话事人并警察厅的警官过去查封山林。这下倒好了,几波人拉来扯去,闹出了枪杀案,厂长过去料理了。”
警察枪杀贫民,被他这样稀松平常地说出来,卢照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死的是庵里的道姑吗?”